第5章 訂婚

素素還是訂婚了,1克拉的鴿子蛋熠熠生輝,戴在手上好不刺眼。讓人大開眼界的不止這些,一共8桌,有一桌聚齊了模特一樣身材,妖精一樣臉蛋的女孩,據錢勇介紹都是朋友。氣氛怪異極了。她們互相留聯繫方式,分別八卦對方跟錢老闆的關係,錢老闆送的內衣,包包,鞋子,牀上感受都有交流。

  不禁讓人感慨:賤人到處有,這裏特別多!

  公司同事基本上都在素素邀請之列。肖雅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年輕就是好,真水靈,圓溜溜的大眼睛在四下張望,直到宴席開始。

  “哎,老大,那誰怎麼沒來?”肖雅嘟着小嘴失望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誰?”

  “這小妖精的前男友劉宇啊,你看人家準新郎這麼多前女友,他也不來幫小妖精撐撐場面?”

  “是你惦記人家吧。”

  “那怎麼了,大叔如果來,我肯定做他的堅強後盾,不讓他在這種場合下黯然銷魂。”

  其實劉宇昨天打電話給我了,我告訴他我要陪魏清風來,讓他另外湊一對,結果人家說,我就不湊那熱鬧了。

  豐盛的海鮮自助,味同嚼蠟,我相信這也是清風的感覺。眼睛裏寫滿:心疼!

  我不知道清風是因爲真心疼素素,還是因爲對上過他牀的女人都格外憐憫,總之他的這種表情讓我很是不爽。所以我們此刻看起來貌合神離也很正常。

  這個穿着白色婚紗面容憔悴,強顏歡笑的女人,拿着話筒在臺上致辭,說她終於找到了她的摯愛,她很幸福,等等言不由衷的屁話。我分明記得不久前還淚眼婆娑的說她只愛清風,今天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把自己交到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手裏,我的內心五味雜陳,腦子裏都是她抱着我脖子痛哭的樣子。

  我的思緒飄回到兩個月前。

  那是我知道他們滾牀單後的沒幾天,清風說約我談一談,那家茶餐廳叫遇見。東四環邊上。有一家很有情調的茶餐廳,靠窗的木桌上放着一張點餐單,反面是一首小詩:

  我努力想象六月的模樣

  雛菊是不是剛好抬頭在外婆家門口

  雨滴懶洋洋的敲打綠瓦片

  像心上人靜悄悄的坐在你左右

  四處閒逛的風是你餘生裏最好的觀衆

  飄忽不定的命運,我們可以隨時做朋友

  飄忽不定的命運,不正是像現在,像我們。還能做朋友嗎?這樣想着,心裏像打翻了醋罈子,還順帶弄髒了最心愛最昂貴的裙子。

  透過窗戶,我看到緩緩停下的車,倒車熄火拉手剎一氣呵成。下來的人正是清風。清瘦,還剪了新頭髮,嶄新的帕薩特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我飛快的編了一條短信:東四環。住邦2000,遇見茶餐廳,速來,請喫大餐還有帥哥看。編輯好發給素素。

  素素很快回復:來嘍。

  寒暄幾句,清風落座,服務員上茶。清風說:“你這半年多都不接你爸媽的電話?不管怎樣,他們是你最親的人。”

  “你怎麼知道的?”

  “你媽媽給我打電話了,說她後悔了。不該阻難我們在一起。”

  “這樣,她後悔的是不是晚了點。”

  “不晚,如果是這樣,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考慮一下結婚的問題,你爸媽不是嫌棄我沒有房子嗎?我現在的情況足以可以考慮在北京首付買套兩居室,然後……”

  我打斷了他:“素素呢?素素怎麼辦?事到如今你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服了,我都知道了。”

  他大喫一驚,說:“你知道甚麼了?素素說甚麼嗎?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的?”

  “我來說吧。”素素是坐火箭來的吧,快的讓我始料未及,胸部起伏厲害。楚楚動人,這真是一個好看妖嬈的女人,如果我是男人也心甘情願被勾引。黑色露背連衣裙性感到極致。她就這樣踩着高跟鞋站在我們面前,因爲是長條桌,我們誰也沒動,她略作沉思選擇坐在了清風那邊,這個選擇讓我心頭一顫。

  今天這個三方對峙,我想輸的是三個人,就我們三個人這點破事,我都不好意思出來說,老的像掉牙老太太的裹腳布這麼臭,那麼長。

  “我承認我喜歡清風,從你上班,第一眼從你相冊看到他照片那時候開始。我偷偷加了他的qq,每天看你們qq打情罵俏,更新照片,舉案齊眉,我就好生羨慕。直到我離開公司那天我們一起喫飯我更確定他是我喜歡的人。你們因爲家長不同意吵架鬧分手,我成了最忙的人。接待受傷的曉曉,安慰失意的清風,我還要淘寶賣貨養活自己,我一個女人家家的……”

  “能不跑題嗎?說重點,你還訴起苦了你。”我無可奈何的打斷她。難怪她從來不問我關於我和清風的細節,我以爲這就是閨蜜,雖然我在胡言亂語,你卻懂我在說甚麼。失意的時候默默注視借個肩膀給你靠卻從不開口問你爲甚麼。

  

  素素又說了很多,大多是她的心理活動,委屈,不滿,大概意思就是:清風在我們吵架後拜託她多關心我。可是她關心錯了對象,經常去照顧萎靡不振自暴自棄爛醉如泥的清風。最後直接關心到了牀上。

  原來我錯的很離譜,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兩人赤裸裸的畫面浮現在我面前。

  素素說,我來就是想問問清風,你愛我嗎?哪怕一點點。

  原來她希望得到一個答案。如果清風回答是,那我就沒啥好糾結了,成全這對賤人唄。

  我們同時看着沉默不語的清風。他靜靜的聽着,品着茉莉花茶,好像在聽一場免費的相聲,你一句我一言。卻始終面無表情,欲言又止。

  看着情形,我待着比較尷尬,我站起來拿包,說道:“魏清風,殷素素就交接給你了,剛纔的那段買房的臺詞現在可以正式開始了。我先走了。”

“等等,我有話說。”他放下茶杯,嘆口氣,沉重的說:“曉,素素,我錯了,錯的很離譜。”

  哪裏錯了?我們用眼神詢問了他,既害怕他說出不想聽答案,又期待他解開謎底。

  像小時候打碎了家裏的花瓶,然後撿起來藏在牀底下,等着媽媽來盤問的心情。

  人格分裂的很。

  “我愛曉曉,從來都沒改變。對於素素,我只能說聲……抱歉。”

  尼瑪你再鞠一躬,我們還以爲這是非誠勿擾,兩個女嘉賓爲你爭得頭破血流,哭哭啼啼,等着你來牽走一個。然後現場還放憂傷的音樂:離開的時候,有些話沒親口說……

  素素顯然不甘心,給自己拉了拉票:“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我哪裏比不上她!你不是喝多了的時候說你愛我嗎?你不是說你要娶我的嗎?”(眼淚汪汪)

  清風說:“素素,那可能是我把你當成曉了,我不能欺騙自己。我真的抱歉,我給不了你的未來,所以不敢許諾你的現在。

  (孟非主持人:請說出你要牽手這位女生的理由。)

  他看着我一字一頓的說:“這個女孩在我最清貧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給我洗衣做飯毫無怨言,她能等我到深夜12點一起喫飯,從不捨得買衣服,她一直寄錢給我的父母,她生病的時候都要堅持上班,她渴望有個家所以拼命攢錢,她爲了對抗父母選擇割腕自S,她的手臂有條最美的傷疤。是我魏清風想用一輩子去呵護的女人,她單純善良,所以我這麼努力,這麼拼命,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她。如果不是她父母反對,我們已經結婚了,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我以爲他都忘了,我真的以爲他都忘了。突然淚如泉湧,那麼久的委屈像山洪一樣爆發。不經提醒我還真想不起我有這麼多優點,過去爲他做過那麼多的事情。單純?善良?呃,這個,就算了吧,我還是很腹黑的,比如在這種場合下把素素弄來。

  素素看着我的入情表演,想想自己的悲慘,突然跑我面前趴在我懷裏,抱着我脖子嗚嗚的哭了。

  這個動作嚇到我了。我還以爲她要撲過來撕票或者毀容。

  看着清風泛紅的眼圈,我的心劇烈的疼痛了一下。

  四年,怎麼就在彼此心裏留下那麼多故事,有那麼多讓人心疼的過往。

  我拍了拍素素的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說:“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我那麼掩飾,我拼命忘記,我試着跟別人談戀愛,可是我做不到不想他。我以爲得到他的人,就可以得到他的心。我錯了,我錯了,我是個笨女人。”

  撕心裂肺,起起伏伏。素素哭了很久很久,我揮手示意清風先走。茶餐廳的人多起來了,正是晚飯時間。那天晚上在一個叫遇見的茶餐廳喫飯免費送情景劇,煽情,催人淚下。劇情俗套,但是演員表情生動到位,所以贏得了較高的回頭率。

  素素的心,碎的稀巴爛,而我,也不好受。雖然她得到了魏清風的人,卻沒有得到他的心,可是出過軌的男人,我還能不能要,我們心裏都沒有芥蒂麼。

  那個在公共場合因爲一個男人抱頭痛哭的動作,我和素素還跟之前一樣聊天,逛街,喫飯,看電影,但是絕口不提那個男人。

  這,就像黃金檔電視劇拖着觀衆不給放結局一樣,吊人胃口,素素這樣想,我亦如此。我不知道素素之後是否有聯繫清風,但是我沒有接他的電話沒有回過短信。

  人家說,出軌的人就像掉在糞坑裏的錢,撿起來嫌髒,不要可惜。

  我沒有想好怎樣撿這張鈔票,不讓素素被沼氣燻到。原來我在意這個死女人,儘管她在我沒防備的情況下睡了我的男人。

  其實是特麼的三敗俱傷,我們走着走着都迷路了……

  素素走了這步訂婚的險棋其實是做給我和魏清風看的,一來給自己挽回面子,二來安撫我和魏清風好好過日子。可是我跟魏清風的日子到底還能不能相安無事的過下去?

  我雙手抱胸,沉重地嘆了口氣。

  肖雅放下筷子,給我和清風分別舀了半碗雞湯。

  “喂,清風姐夫,你打算甚麼時候迎娶我們老大?”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肖雅:“別瞎操心昂,八字沒一撇呢。”

  “隨時,只要曉曉同意,我隨時奉陪,等房子裝修好了,這個事兒就提上日程吧。”說着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我。

  我沒有接茬。

訂婚宴結束清風問我要不要跟他回去,如果是往常我肯定低眉順眼的同意了,以前我們每次小吵小鬧都沒有互相道歉的習慣,基本上在牀上一個回合就如膠似漆了。可是現在我們之間已經傷筋動骨,心生間隙了。所以我說改天吧我有事兒,清風也就沒再勉強自己開車走了。

  我再一次感覺果然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啊,由內而外的冷。

  我說的事兒是劉宇沒來。這種場合我知道他來了也會難受。我打算去他家看看他。

  劉宇的房間煙霧瀰漫,一地菸頭,有一種大火剛被撲滅的凌亂不堪。

  看見我來,說:“挺關心我啊,還知道找我。”

  “廢話,我這麼有愛心的人丟只蒼蠅都要四處找找,更何況丟條狗。”

  他撇撇嘴問:“素素今天訂婚宴辦的怎樣,風光嗎?”

  “你是因爲這個纔在家放火的吧?”

  “她都是過去式了,我就是看不慣她攀富貴的現實樣兒,早晚有一天要喫虧的。”

  “你想開點。每個人有自己的活法。”

  “要不然咱倆湊合湊合得了,反正你未嫁我未娶,閒着也是閒着。”

  “你快得了吧,我可沒進你家門兒的福氣,我可聽素素說了,你媽可挑剔了,只有國務院領導級別的姑娘才配的上你,我沒有素素那種膽量跟你媽鬥智鬥勇。”

  “我媽是不喜歡素素,但不代表不喜歡你,我打電話讓我媽回來面試一下?”

  “你快饒了我吧。不過,我手裏還真有一個合適人選,等有機會我給你介紹介紹吧,就是上次在KTV喝酒的那個丫頭你還記得嗎,那個90後,叫肖雅,今天還問起你呢,看樣子挺關心你的。”

  “ 不要。我都是大叔級別的人了,等下人家說我老牛喫嫩草,我多自討沒趣。”

  “你甚麼意思?憑甚麼我才比她大幾歲,咱倆就配,你的潛臺詞是說我老唄。”

  “我可沒這麼說啊。我是說咱倆思想意識在一個平臺上,沒代溝,就思想上啊。形象上嘛,如果咱倆像兄妹,我跟那90後在一起會被誤認爲父女關係。”

  

  回到家給手機接上電源,發現有小夏子的未接來電。

  我回撥過去說:“你知道嗎?她今天訂婚了,我有點惋惜。”

  “那你們呢?”

  “我們?未知數,還在反覆拉扯,找不到分手的理由,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動力。我該怎麼辦?”我無比迷茫。

   他淡淡的語氣說:“不要委屈自己,尊重自己的內心,要清楚你自己要甚麼。”

  “ 哎,感情上我是個被動的人,我也在等月老告訴我一個答案。你最近怎樣?”

  “我姑媽們給我安排相親了。真無奈啊。”

  “哦,挺好的啊,你也不能一直單着對吧。”

  “我不喜歡這種沒有感情的接觸,弱弱的問一下,你們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甚麼樣的?”

  “我不喜歡騎白馬的啊,那不是唐僧嗎?弱爆了。”

  “難道你喜歡八戒?”

  “對啊,八戒,我喜歡你,你這個笨豬怎麼才知道呢?”我們逐漸從沉重的氣氛裏解脫出來,彷彿在美奈的海邊我們互相朝對方身上潑水的歡快氛圍裏。

  “八戒我,也對娘子傾慕已久啊,那接下來是不是就可以配上豬八戒背媳婦的音樂了……”說着他就哼上了。

  如果我們沒有開玩笑,沒有提八戒,那夏秋生,你真的傾慕黎曉嗎?

  “黎曉,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作答,可以嗎?”

  我突然心跳加速,這麼正式的提問,會是你喜不喜歡我之類問題嗎?我是肯定回答,還是否定回答,還是模棱兩可合適呢。

  “其實上次就問過,你夢想中的未來是甚麼樣的?”

  “這麼開放的一個問題,我得好好想想,想好再告訴你。”有點偏離我思考的範圍,所以腦子有點短路。

  我夢想中的未來是甚麼樣子呢?我也窩在沙發裏陷入沉思。

  給我個表現機會煽情一下吧,我是認真的。好歹我從小學起就是語文課代表啊。

  我想,有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一個愛自己的人,一個溫暖的小家,有一個院子可以養花種草,一個可愛的孩子,一個有親人朋友相聚的週末。

  女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的,哪怕很小,但是要用心打理,是自己喜歡的。不去過分依賴男人,但是也不可以強過男人,有自己的社會價值,自己的朋友圈子,保持思想獨立。

一個愛自己的人,知道你的小心思,容忍你的小脾氣,委婉糾正你的小毛病,陪你逛街,跟你聊天,你哭泣的時候擁你入懷,做錯事的時候坦承道歉,不欺騙不隱瞞。跟你吵架,不管對錯會馬上哄你開心,不管早晚會一直心裏掛念。喜歡喫你做的飯,喜歡你買的衣服,喜歡隨時給你點小驚喜,足夠了,太多了。

  一個溫暖的小家。關鍵詞是一個,溫暖,小家。可以跟自己的親人住在一起,互相照顧。溫暖是因爲愛,沒有血緣關係,但是真心愛着彼此。小,大,又有甚麼關係呢。

  一個可以種花養草院子,有躺椅可以在午後陪愛人,父母,喝茶,聊天,看書。給孩子講故事,陪朋友聊天。結束一天的工作,安靜的看着夕陽發呆。種上彼此喜歡的花,吊蘭,竹子,蝴蝶花,夜來香。梔子花,薔薇等等,這樣滿眼都是奼紫嫣紅,在北京的冬天看不到的景色,一覽無餘。

  一個可愛的孩子,聽話,懂事,有愛心,調皮,有夢想。其實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你想讓他成爲甚麼樣,首先你要自己做到甚麼樣。尊重他,呵護他,但是不溺愛,分的清楚善惡,美醜,富貧。讓他接受適合他的教育,不干涉不強加,把我們遺憾沒有從父母身邊得到的都給他。

  一個有親戚朋友相聚的週末。享受親情,友情,愛情。融入到對方的朋友圈裏去,喜歡他們,幫助他們。時刻提醒自己感恩。

  讓自己的時間規律,有時鬆弛有時緊張。有時安靜有時奔放。

  這樣的日子,會是我心裏最完美的人生。可是這是不是太貪心了。

  我把這段文字放在了我的qq空間。

  生活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工作有小成績的時候,父母在耳邊嘮叨的時候,孤單無助的時候都會憧憬,或許會有,或許成真,或許很快,或許很久,至少想過,至少是夢想中的未來。

  夏秋生在某個深夜空間來訪附加評論:第二條我都很符合,你要考慮一下嗎?

  我回復了一個:考慮甚麼?

  那時候已經凌晨了。他打來電話,聲音很平穩,波瀾不驚。

  他說:“我問了我身邊很多人,我想這是我最想要的答案。我慶幸是你給的答案,我又難過怎麼是你給的答案呢?生活的認知感爲甚麼如此一致?”

  “我哪裏知道你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真沒想到,傻大姐還能寫出如此條理清晰的文字,對未來如此美好的嚮往,分明不傻嘛。如果我用盡全力給你想要的生活,我能做那個人嗎?”

  “哪個人?”

  “就是,就是,就是跟你一起組成一個小家,給你一個有花花草草的院子,製造一個可愛的孩子,週末陪你跟親戚朋友聚會的那個人啊。”

  “等會,你確定你沒喝酒?”

  “我在單位值夜班,喝甚麼酒?”

  “再等會,我看看日曆,不對,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

  “好吧,你贏了。不早了快睡覺去,睡醒再好好考慮一下。”

  “啊?喂……”我還沒說完呢,他迫不及待的把電話掛了。

  我一個人對着慘白的天花板,萬馬奔騰後的凌亂。

  次日收到的小夏子的微信留言,是一句莫名其妙的歌詞:難以忘記,情非得已。那一刻我淚如雨下,沒有來由的心酸。他是要用這種隱晦的方式表達他的情感麼?

  

週末睡到下午兩點,起身換衣服,想找個人逛街,腦子裏先蹦出來素素,果斷放棄了,最後決定約肖雅。

  在城隍根兒長大的小妞就是嬌氣,一百個不樂意。大冷的天,非要宅在家裏。最後以介紹帥哥爲誘餌才歡呼雀躍,屁顛屁顛的就趕着來赴約了。

  週末的地鐵,人潮湧動,隨時都摩肩接踵。人們匆忙的腳步根本不允許你做多一秒的停留。地鐵裏的暖氣很足,裹着大衣擠在人羣裏,額頭沁出細細的汗珠。

  風塵僕僕的趕到西單,肖雅已經在大悅城的肯德基風捲殘雲般的搞定兩杯奶茶一個漢堡N只雞翅。正擼着袖子對着一盒薯條下手。

  “鴨鴨,你這是作甚?”我看着一桌子的殘渣,迷茫的問。

  她一回頭,緊張的看着我身後,並未發現有人,鬆了一口氣。

  “不是要見帥哥嗎,我現在喫飽,約會的時候就喫不下那麼多的說,不是看起來更淑女一點?”她眨着忽閃忽閃的假睫毛問我。

  我一拍腦門,完蛋,帥哥只是藉口啊,怎麼辦。小花癡當真了。

  肖雅從座位上站起來,我才發現,這小妞今天真的是奔着相親來的。標誌的瓜子臉略施薄粉,森馬的休閒羽絨服裏配阿依蓮粉色公主裙,小臉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腮紅,紅撲撲的,櫻桃小嘴嘟着,可愛至極。

  

  可是今天我去哪兒給她整一個帥哥呢?我決定拖延一下時間。

  “鴨鴨,我先問問你,你真沒男朋友?”

  “天地可鑑,我如果有幹嘛還藏着掖着?”

  ”你喜歡甚麼樣的?”

  “深沉滄桑幽默智慧樂觀,最好有房有車有存款有穩定工作。”

  “死鴨鴨,你這要求太特麼高了,百度一下,怕結果可能是軍師諸葛孔明在銀行裏下象棋。”

  “誰說的,上次那個……大叔就很合適啊。”說着揉着圍巾,羞澀的看着我。

  “啊哦,原來是特指啊,該死,姐都沒領悟到你的意思。看你表現嘍。”

   我在心裏琢磨上了,這肖雅的心思一目瞭然,但是劉宇不這麼想啊,我都試探過幾次了,根本對90後不感興趣。剃頭挑子一頭熱,這可如何是好,只好再利用逛街拖延一下時間。

  大好的週末時光差點就白白的耽誤了過去,時針已然指向16點,話不多說,抓緊時間掃蕩商場,累到腰痠背痛腿抽筋,居然也相中了幾身滿意的衣服,價格有點小貴,足足費了一個月的薪水,但是豁出去了,好好待自己。在飾品區還給肖雅買了副兔毛手套。

  “天都黑了,大叔呢?”觀光梯到商場一樓,肖雅不死心的問。

  “哎呦,差點忘了。我給你問問。”

  我裝模作樣在手機通訊錄上翻啊翻。最後找到劉宇的電話鎖定目標。

  劉宇,江湖救急,給個面子。

  發完短信我吸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怎麼吐出來,要是今天劉宇把話挑明瞭,傷了肖雅如何是好。我在等他看完短信適當的時候再打個電話。

  劉宇的電話居然先打過來了,我跟肖雅炫耀的說:“看看,大叔自己着急了。”

  “怎麼了?出甚麼事了?你在哪裏?”問題一個接一個,還喘着粗氣。

  “沒事,在西單逛街買了很多東西都提不動了,你快過來一起喫飯,順便談談心聊聊天,必須來啊,有美女介紹給你。”

  “有美女?還是介紹給我的?沒開玩笑吧。”

  “你先過來西單再說,快點的啊,高峰期開車小心。”

  “我總結一下要點:是不是去西單請你喫飯,再幫你送貨回家?”

  劉宇啊劉宇,你丫裝傻一次能死嗎?

  我跟肖雅挑了一家看起來檔次相當不錯的韓國料理店喝着香氣四溢的大麥茶等他。

  眼睛一直瞟着窗戶正對着的直升梯,一邊跟肖雅說:“如果他說甚麼難聽的,可別失望啊,主要是他怕跟90後有代溝。”

  “代個屁啊,楊振寧教授跟翁帆差5,60歲呢,人家還不是很幸福的,他就比我大10來歲怕啥,就算有代溝,我也願意被他帶到溝裏去。”切,這小花癡。

  “你不是缺少父愛吧。”

  “我父母都健在,還很恩愛,謝謝。”說完白了我一眼。

  可是從劉宇一出電梯我就放心了,這傢伙剛從拆遷工地回來的吧,灰藍色媽媽牌粗針高領毛衣,隨意的黑色休閒褲,還不老實的掄着胳膊揮舞着手裏的羽絨服。這身裝備還不如餐廳門口拿對講機的領班。

  他問了領班12號桌的位置,踢着踏步走過來了。

  走近一看,毛衣上還粘着些許鴨絨,再近一點,下巴胡茬也沒刮。邋遢的不像樣子,我根本不想說認識這個人。

“黎曉,請喫個飯這麼大排場。破費了哈。”

  我不得不收回假裝看菜單的目光。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碰碰肖雅說:“隨便點,請客的人到了。我再次隆重地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

  “咳咳,我來。”劉宇清清嗓子說,“我是黎曉閨蜜的前男友劉宇,你是她同事兼美女妹妹肖雅對吧?今天呢,咱就算正式認識了,繼續叫大叔。”

  肖雅直愣愣的看着他嘀咕道:“ktv的時候可能光線太暗了,沒發現你這麼帥啊大叔。長的像林志穎,氣質像鍾漢良,髮型像鄧超。”

  隨後盯着劉宇那張無賴的臉猛看了幾秒鐘,反應出奇的熱烈,‘騰’的站起來手舞足蹈,“大叔,你好,你可以叫我鴨鴨。”

  劉宇也相當禮貌:“鴨鴨好。黎曉也太不像話了,也不提前正式通知我有美女,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今天這一身太隨意,實在不得體。大叔級別的人了,平時呢,也不怎麼講究。”

  尼瑪,我是有多醜,多不上檔次,約你喫飯就不值得你梳洗打扮。

  “哪裏啊,大叔,你知道嗎,我就喜歡懷舊版的,有一點文青氣息。聽出來了,你也是北京人兒,家住哪兒啊?”

  “夏家衚衕。你呢?”

  “新街口豁口。”

  “不遠不遠。”

  倆人從地理位置聊到家族姓氏,再到北京歷史,最後發現小學居然是同一所學校畢業。只不過劉宇早了8年畢業。8年,好嘛,抗戰都結束了。

  “早知道我小學多留級幾年,等等你再畢業。然後一起上中學,考大學,青梅竹馬多好。”

  肖雅被他今天的瞎貧亂侃深深的吸引了。看來劉宇今天心情不錯,傷疤好的也挺利索。

  我的任務就是扮演一個喫貨的角色,襯托一下肖雅的高貴優雅。劉宇這兔崽子樂的越開心,我就示意服務員拿單子來,加一道貴一點的菜。

  這傢伙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奪過菜單,忿忿地說:“你也給人家鴨鴨看看想喫甚麼?”

  “我平時晚上都不喫東西的,因爲我最近在減肥。”肖雅下午的一頓肯德基果然沒白喫,她假惺惺的說。

  劉宇皺着眉頭,左右打量一下,評論道:“你的身材挺好,不需要減了,脂肪分配的都到位,長在該長的位置了。”

  我兩手油光,抬着大醬蝦仁湯,差點沒噴出來。

  肖雅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大快朵頤的同時,幾次看見肖雅咽口水,卻爲了裝淑女,就着大麥茶吃了幾口泡菜,幾根蘿蔔條。心中狂笑。

  那頓飯就在他倆愉快的調侃中完美的結束了。

  劉宇開着他那張雪弗蘭送我倆,先到的肖雅家,小妞臨下車前,倆人留了一切能聯繫的方式,包括手機號,qq,微信,微博,電子郵箱,MSN。我是湯足飯飽打瞌睡。一路上劉宇都哼着歡快的歌。

  畢竟喫人家的嘴軟,我也不好打斷。伴隨着不着調的歌歪在後排睡着了,到樓下被叫醒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對劉宇說:“怎麼樣,今天這姑娘?”

  我以爲他要感謝我八輩兒祖宗,幫他找到疑似傳宗接代的人。誰知他詛咒了我的列祖列宗。

  “你奶奶的,你是甚麼居心?你大爺的,我想不通,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把我這麼一個優良品種往外推?”

  “你倆聊的不是挺好?還都是北京的,不存在地域差異,很門當戶對。以後串親戚也方便。”

  “可是我真心不喜歡這款。咱倆認識這麼久,你覺得這是我的菜麼?嘰嘰喳喳的,鬧心。”

  “你倒是說說誰是你的菜?”

  “成熟穩重,渾身散發知性美。嗯,嫵媚一點我也不介意。”

  “聽你這意思,說的還是素素吧。來,來,來,我請教一下,男人爲毛都願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強壓怒火,咬牙切齒地問。

劉宇一邊發動車,一邊嘀咕:“要捅馬蜂窩了!姑奶奶您先回去歇着,改天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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