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泄密02

深夜,西都市國安局會議室內,大家聚精會神盯着投影屏幕上一名軍人的影像資料。陳軍站在一旁介紹:“鄭曉天,1988年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光學系,後在國防科技大學物理系攻讀碩士、博士,是激光實驗室的課題負責人。98年與妻子張惠育有一子,名叫鄭彤彤。2003兩人離異,孩子歸鄭曉天。前妻張惠現在上海深海公司工作,深海公司爲A國著名科技公司,年營業額超過50億美元。06年,鄭曉天與前妻所生孩子查出患有嚴重心臟病。據同事反映,這也是鄭曉天至今未再婚的原因。從離異至今,鄭曉天與孩子一起生活。據調查,激光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家裏不允許接入國際互聯網,而鄭曉天卻私自接入,主要是他兒子在用。平常,鄭曉天在實驗室時,由保姆在照顧孩子。”

“我們追蹤發郵件的IP地址是他家的電腦嗎?”有人在下面問。

“不是,郵件是從一家網吧發的,郵件用戶名也是5月13日晚上11點剛剛註冊,也就是昨晚。我們已經查明,網吧管理員沒有登記其身份證。我們已通知轄區派出所對該網吧作出處罰。”陳軍確認說。

“那爲甚麼重點關注這個人呢?激光實驗室還有其他10個人也是可以接觸機密的。”

“通常情況,實驗室人員只能週末回家。據我們對這11個人及其家屬的外圍調查,鄭曉天於13日上午返回市區,帶兒子去了醫院,今天清晨才返回實驗室。這個時間段正是泄密郵件發送的時間,而其他人都留在實驗室的宿舍。因此,鄭曉天具有作案時間。第二,鄭曉天的兒子由於患有嚴重心臟病,花費很高,鄭曉天每月近萬元的工資大都用於孩子的治療上,這使得他有可能爲了錢鋌而走險,不惜出賣機密,因此,他具有作案動機。同時,做爲課題負責人,是可以接觸全套科技資料的,而其餘10人,只瞭解課題的一部分。”

“今天帶回來的電腦有沒有甚麼問題?”鄧中民的臉上陰雲密佈,長長地吐口煙問道。

“還在由技偵的同志分析,並和泄密郵件做對比。這臺電腦是專門存放重要資料的電腦,所有的實驗數據記錄、實驗方案、設備圖紙等絕密資料都存放在這臺電腦裏,整個實驗室,只能由鄭曉天使用,其助手也無權使用。”陳軍回答起來顯得很乾練。

“那就得儘快分析,”鄧中民臉上有些猶豫,隨即又嚴肅地說:“不能超過明天上午10點,這臺電腦必須給人家還回去。”

崔仁杰不解地問:“鄧局,您看是不是太急了,這臺電腦對破案至關重要。”

鄧中民搖搖頭,似乎陷入到沉思中。他皺了皺眉,喉嚨裏輕輕地咳了一下:“我也知道至關重要,可就因爲這臺電腦太重要,所以,在我們這裏的時間要越短越好。萬一這電腦壞了甚麼的,那誰說得清?不全成我們的責任了。”

崔仁杰點點頭,心裏不由地感嘆:畢竟是當領導的,看得遠,這是對的。想到這,便扭頭說:“陳軍,你今晚就陪技術室的同志一起加個班。”

“行!”陳軍答應得很爽快。

一開完碰頭會,陳軍快步走到技術室。屋裏到處是閃爍的各種電子設備,只有賈全和黃倩兩個人在。賈全是鄧局去年專門從市公安局技偵處把他要過來的,可以說是國安局的電腦專家。昨晚的泄密郵件就是他解的密,這才發現出了這麼大的案件。

“賈工,怎麼樣了,崔處要我過來陪你加班。”

“哦,那辛苦你了。我已經調出了資料,和郵件的內容在做對比。暫時還沒發現特別的地方。”

“有你們兩位大偵探在,我就回家了,你們慢慢弄吧。”黃倩高興地收拾好提包。

“恩,你走吧。路上小心,很晚了。”陳軍關心地看着黃倩出了門,才收回目光。

“你是怎麼做對比呢?”

“你看,我這套分析軟件是網絡上用的,它可以分析郵件內容和這臺電腦裏面的內容的相似性,如果僅僅是兩篇文章,幾秒鐘就可以搞定。不過,這裏面有圖表,有設計圖,還有很多專業數據,它對比起來就會比較慢,出錯率也會比較高。“

“有甚麼辦法能準確點嗎?”

“我是這麼想的,先由軟件找出可疑的相似之處,再由激光技術方面的專家來做人工對比,這樣會準確些。”

“可這臺電腦明天上午10點就得還回去。”陳軍知道,在西都市,只有激光實驗室的人才是這方面的專家,總不成讓他們來鑑定吧。

“今晚應該能分析完,明天你們抓緊找專家看。”

陳軍往沙發上一躺,打個哈欠說:“行,那你弄吧,我在沙發上休息一下。”

“那我分析出結果叫你。”

夜更深了。

幾臺併網的電腦屏幕上,顯示分析進度的色條不斷閃爍。5%,10%,15%,進度時快時慢。賈全看這麼等着實在無聊,便打開文件櫃拿出一桶方便麪衝上,嘴上叼着塑料叉哼起歌來。

說實話,賈全對能不能分析出兩份資料的相似性,也沒有把握,這畢竟是專業性的技術資料,不是網絡文章,分析這類資料得有過硬的專業知識。不過,如果它們中間有相同的大段文字,那肯定逃不過軟件的過濾,只要能發現這個,也能從側面反映問題。

想到這,賈全不覺彷彿自嘲地一笑。他回頭看看陳軍,發現這傢伙已經進入夢鄉,不時還打幾聲鼾。

“先上個廁所,再回來喫方便麪。挑燈夜戰,命苦啊!”賈全自忖道。

當賈全上完廁所,回到技術室,陳軍還在酣睡。

“真幸福,睡得跟豬似的。”賈全小聲嘟囔一句,走到桌前掀開方便麪,香噴噴的熱氣頓時四溢開來。

當顯示分析進度到100%時,天已經矇矇亮了。賈全整理了一下得出的相似性結論,轉成文檔打印出來。

“誒,天亮了。”他遙醒陳軍,“這是分析出的相似的地方,我整理出來了。”

一聽這話,陳軍剛纔還朦朧的睡眼頓時一亮。他用力地搓可搓臉,然後接過打印稿:“好,真有你的,怪不得現在國安局、公安局都搶着招懂電腦的人,工作效率高啊,要是靠人工來逐條分析對比,那肯定得下個月去了。”

“過獎了,過獎了。還是你們這些做偵察的厲害。”賈全禁不住誇獎,臉上有了點喜色。

“我這就給崔處長彙報去。”陳軍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技術室。

此時的林天陽正站在辦公室的窗口,木然地看着對面的辦公室。從激光實驗室回來,劉麗一句話都沒說,他也沒敢說。他估計劉麗很想罵人,尤其是想罵他這個負責實驗室保密工作的,但劉麗卻甚麼都沒說。一整夜,林天陽都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一根菸接一根地抽,白天的情景一幕幕地回現着,鄭工憤怒的臉,劉麗無奈的面孔,還有鄧局長,崔處長,還有那個叫陳軍的,大家的面部表情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泄密!”有個聲音不斷地在他腦海裏喊着這個詞。真的泄密了,自己難辭其咎,甚至劉麗也得承擔領導責任。

究竟是甚麼環節出了問題?能接觸資料的有11個人,而能接觸全部資料只有鄭工一個人。可進出實驗室,尤其是核心實驗室,必須有兩人以上,樓裏樓外到處都有監視器,而且門口有檢測通道,如果是光盤、優盤,甚至一切又可能攜帶資料的設備都不可能通過。實驗室又是與互聯網做了物理隔離的,不可能通過互聯網泄密,甚至和軍網都不相連,那麼通過網絡泄密的途徑也可以排除。整個實驗室還有通訊信號屏蔽,手機、無線網都沒用,無線通信泄密也不可能。

這究竟是怎麼泄的密?難道是有人帶出了資料?那這個人是誰?又是怎麼帶出了資料?

唯一能接觸全部資料的人是鄭工,前天他的孩子進醫院,給林天陽打電話說過,算是給情報站請過假。這些年,鄭工一個人帶着患有嚴重心臟病的孩子,挺不容易,這種病說倒下就可能再也起不來。所以不管是誰,只要是鄭工要帶孩子去醫院,沒人會說三道四。而且,情報站只是負責保密工作,相關人員的去向只需打個招呼就可以,程序上的批假權在總部。自從負責激光實驗室,林天陽和鄭曉天沒少打交道。林天陽一直認爲鄭曉天是個很負責的父親,而且,是個很正直、也很隨和的科學家,這樣的人會故意把資料發給國外嗎?如果說無意之中泄密,林天陽還覺得有可能,但故意,也就是竊取絕密。當間諜這樣的事情會是一個這麼負責的父親能幹得出來的嗎?

就算真的是鄭曉天,那麼他是怎麼帶出資料的呢?除非……?

林天陽想到了一種可能,但這樣的想法過於瘋狂,連他自己心裏都連連否定。那就是鄭曉天用腦子記住了資料,等回家後再回憶出來,一點點地,最終把全部資料帶出了實驗室。

這可能嗎?可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看着窗外林天陽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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