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凜冽的聲音傳來，姜燦愣了愣，轉過身去，只見顧莽從門口踱步進來，眼角眉梢間彷彿凝着冰，渾身上下散發着不怒自威的氣場。
他微微蹙眉，走到姜燦身邊很自然的摟住她，看着那店員冷笑一聲，“你們營業範圍裏‘婚紗租賃’這麼大的四個字，是不是都當人眼瞎看不見？”
“你……”
“再說我看你們這裏的婚紗，樣式一般，質量也不算上乘，根本沒有買回家的必要！”
店員瞅着他們，白眼快翻上了天，“買不起就說買不起！還來挑我們的刺兒……呵，我們店裏可是有設計師高定款的！”
顧莽挑眉，看到大廳正中央模特身上那件婚紗，魚尾款，穿身上很能凸顯身材，隱隱繡着金線點綴，胸口處還嵌着碎鑽。
設計確實比較出挑，但跟他從前見過的好東西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呵，別看了！”店員冷冷嘲諷，“看了你也買不起！就你這窮酸樣，來我們店都是髒了我們的地兒！”
“你住口！”
顧莽一怔，這個小女人向來低眉順眼的，此刻卻氣勢洶洶的跟人爭論。
姜燦向前一步，怒視着那個店員，“婚紗我可以拿去幹洗，洗完之後再送回來。但你必須爲你剛纔的話跟我老公道歉！”
“甚麼？”
姜燦是性子軟，但不代表沒脾氣！
特別是顧莽現在已經是她的丈夫了，她決不允許別人侮辱他！
她小臉漲紅，一字一頓道：“我說，給我老公道歉！”
店員白她一眼，把她當空氣。
“不必道歉。”顧莽輕輕勾脣，低頭看她，“喜歡那件婚紗嗎？”
“嗯？”
姜燦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正中央的金光熠熠的婚紗，頓時心頭一動。
可她不明白這男人想幹甚麼。
顧莽似笑非笑，掏出一張卡放在櫃檯上，“我太太喜歡那件婚紗，我要了。”
空氣彷彿被瞬間凝固，店員睜大眼睛看着她，姜燦也有些不知所措。
“顧莽，你幹甚麼……”她拽拽他衣袖，小聲提醒，“我們已經結完婚了！”
“結完了也買一件做紀念吧。”顧莽淡淡的說，“那件是設計師的高定款，是要量體裁衣的。你們店裏有專門量尺寸的人嗎？”
店員這時才反應過來，立即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雙手交疊着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先生，您真的要啊？”
“對，現在就幫我太太量尺寸吧。”
“那我打電話叫設計師來……”
“小姐，”顧莽劍眉一挑，“你不行嗎？”
店員表情僵了僵。
“如果不是你量尺寸，我就不買了。”
店員有些心慌，但這種訂單爲數不多，況且她也有爲客人量尺寸的義務，便拿出捲尺走到姜燦身邊。
“小姐，我來爲您……”
“這樣量能量到裙襬嗎？”顧莽輕嗤一聲，眼神如墨，冷冷盯住她，“裙襬的尺寸，你得跪着量！”
店裏瞬間鴉雀無聲，連掉地上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向那個店員投去幾分同情的目光，店員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然而這時經理走過來給她使眼色，讓她順着客人的意思來。
顧莽神色自若，冷峻的臉上，笑意不達眼底。
姜燦不由自主握緊了他的手。
“算了，還是別買了。”她小聲對他說，“這件婚紗很貴，而且以後也沒有甚麼作用……”
“刷卡吧。”顧莽聲音冷硬，“沒有密碼。”
最後還是經理和設計師一起出面解了圍。
顧莽在門口抽菸，姜燦在裏面量尺寸，這回再也沒有人敢對她冷嘲熱諷。之前那個店員被經理呵斥着站在一旁，不敢動彈。設計師一個勁兒誇她身材好，連經理都把她奉爲貴賓，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
好不容易走出那家婚紗店，回去的路上，姜燦一直悶悶不樂。
她咬咬嘴脣，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倒是沒有絲毫波瀾，冷靜的像座冰山。
“顧莽，”她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我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跟你談談。”
顧莽一怔，停下腳步。
小女人很認真的看着她，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閃着，櫻脣微微一抿。
“剛纔……你太沖動了。”
他皺皺眉，“甚麼？”
“就是在婚紗店裏啊，明明可以不用鬧成那樣……你幹嘛非得置這口氣，買下那件婚紗呢？三萬多塊錢，你知道夠我們生活多久嗎？”
顧莽愣住了。
三萬塊錢......很多嗎？
這對以前的他來說，恐怕連一頓飯錢都不夠。
姜燦悄悄看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我……我也不是怪你。”她聲音軟下來，“就是想說，我們已經結婚了，就不得不爲以後的日子打算。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出口氣，但該忍耐的時候，你就忍耐一下嘛。家裏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家裏？
不知道爲甚麼，聽見這兩個字，顧莽嘴角不自覺的挑了一下。
“再說，我的嫁妝還沒拿來，等拿來了還有別的用處。咱們花錢不能這麼大手大腳。”
姜燦聲音漸漸低下去，一想到在醫院的母親，等着生活費的弟弟，憂愁就爬上她的眼角。但這件事她不敢讓顧莽知道，在他面前，她應該是姜瑤。
“大手大腳？”男人低聲重複這幾個字，聲線染了幾分笑意，故意道，“你不是姜家千金嗎？怎麼感覺捨不得花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