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手遇到,蒙面人

蛤蟆發牌的整個過程,他一直在出千!

他發牌的時候會有一個很容易讓人忽略的動作,那就是搓牌。

用拇指頂着牌,然後中指和無名指則把牌往斜後方搓,手掌就這麼大,當牌面被搓到抵住“大魚際”的時候,自然會翹起一個角,這時候他只要手掌微微傾斜,就能看到牌角的數字及花色!

另外,他食指之所以扣在前面的一個角那裏,就是爲了遮擋視線,讓人看不出他在搓牌!

發出去的任何一張牌都能看到,就跟開了天眼似的,所以這招便叫“天眼通”!

雖然明知道蛤蟆在出千,但我並不會說,就跟上次我跟那三個人玩麻將似的,他們出千我不也沒戳穿。

這是每個老千都要遵守的行業規矩。

同一桌上有兩個老千,誰也別戳破誰,至於誰能贏錢,大家各憑本事,輸了也是技不如人,怨不了別的。

知道別人那都有甚麼大牌,可想而知,這把肯定是蛤蟆贏了。

我這最後就剩一張牌,所以輸20,我一共就帶了這點錢,現在是分文不剩。

不過我一點不以爲意,趁着蛤蟆收錢的功夫,我把桌上散亂的牌整理好,洗起牌來。

相比起蛤蟆,我洗牌就要笨多了,只能抽洗,雙手一洗,牌都飛出去好幾張。

蛤蟆笑道:“葉兄弟,要不我來洗?”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麻煩蛤蟆哥了。”

說完,我直接把牌交給了他,就在我要把牌放到他手上的時候,我拿牌的雙手同時一動。

右手託底,小拇指一搓,底下兩張牌直接到了我掌下,左手在上,五指一扣,又是兩張牌握在了掌心。

剛纔我拾牌的時候爲甚麼那麼狼狽,其實我是在看牌,並把我需要的牌藏在了牌底以及牌頂。

要是我發牌,我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牌發給我自己,要是別人想發牌,我就把看好的牌藏起來。

這招有個名頭,叫上扣下摳,其實還可以從側面偷牌,合起來叫“上扣下摳側挪移”。

蛤蟆接過牌,刷刷刷的一頓洗,既快又花,隨後把牌往桌上一拍:“葉兄弟,到你切牌了。”

我當然知道這把是我切牌,這個時候,就是我要把手裏藏的牌放回去的時候,不放回去,發牌後我豈不是比別人足足多了四張牌?

當然,要放回去時,不能甚麼也不做,否則又何必藏牌?

所以,放牌回去也是有講究的,要用到“打樁”!

有四個人玩,想讓自己藏的牌發給自己,就得“打三樁”,畢竟隔着三張牌纔會發到自己,所以藏起來的牌隔開三張就能保證自己要的牌會發到自己手上,要是五個人玩就“打四樁”,六人玩就“打五樁”,以此類推。

我打樁的手法很嫺熟,幾乎就是在切牌的同時,我已經把牌放了回去。

蛤蟆再次開始發牌,還是用了天眼通。

這一局,方片3在我的手上,這是我藏起來的牌之一,玩大老二,方片3先出牌,拿到它就等於搶到了先手。

我是一點沒客氣,一出牌就是順子,直接下了五張。

這把,在不動聲色之間,我贏了。

不是我藏得牌有多大,而是我要的牌都很巧妙,既不大也不小,但卻很有用。

我打完,蛤蟆剩三張,輸我80,嵐姐剩三張,也輸我80,芸姐剩四張,輸我160,一把我就贏了320。

到了下把,還是蛤蟆洗牌,但這次發牌他不僅用了天眼通,還用了招“過肩跳”!

所謂過肩跳,就是在發牌的時候不發最上面的那張,而是發第二張。

這招就得用小拇指和食指了,天眼通的洗牌手勢不變,當通過看牌角看到好牌時,拇指無名指中指這三根手指按住牌不動,由食指指肚去頂牌,食指一頂,要麼頂出去一兩張或三四張,小拇指在用指甲一扣,牌就露出了縫隙,這時候另一手作勢發牌,第一張牌被扣着動不了,而第二張牌又被頂了出來,自然而然就抽出了第二張牌。

第一張還沒發出去呢,第二張倒是先發出去了,所以叫“過肩跳”。

我把一切盡收眼底,心裏清楚,蛤蟆之所以用過肩跳,是因爲他想把好牌留給自己,換言之,蛤蟆這把是要摟大的!

他不一定會給自己留多麼大的牌,但一定會通過“天眼通”以及“過肩跳”給自己做一副很順的牌。

果不其然,這把格外的快,五分鐘沒到蛤蟆就贏了,光是我就輸給他160,嵐姐和芸姐輸的更多。

看了幾把,這個蛤蟆大概是甚麼水平我也心裏有譜了。

前面說過了,老千分五等,最低爲門徒,其上則爲牌手,蛤蟆大概就是這個級別。

所謂牌手,意思很直白,就是能上桌打牌了。

看蛤蟆收錢收的眉飛色舞,我笑笑說:“蛤蟆哥,這把我發牌吧,光你發牌也怪不好意思的。”

或許是因爲撈了一把大的,蛤蟆一點也不在意由我發牌:“行,正好我也歇歇。”

我點了根菸,然後開始笨拙的洗牌,等洗好了牌,我把牌往桌上一扔:“嵐姐,切牌。”

切牌後我發牌,我沒用甚麼天眼通過肩跳之類的,我出老千的方式更隱蔽更簡單,叫“搭橋回家”。

所謂“搭橋回家”就是事先把大牌藏好,發牌的時候再有意的控制一番,事先藏起的大牌自然而然會發到自家手裏。

隱蔽,不難,還不容易被抓,用在這裏正合適。

高端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用最簡單的方法烹飪。

這番話,就是對老千這一職業最好的詮釋。

我裝的不會發牌,表現的也很低調,就是爲了麻痹桌上的其他人。

用我爹的話說,藍道,永遠是低調爲王。

那些又叫又跳的人,往往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看蛤蟆就知道了,他其實也很低調。

這一把,牌一到手,只下了三四輪我就贏了。

蛤蟆剩五張牌,輸320,嵐姐剩四張,輸160,芸姐最慘,剩七張,足足輸1280。

上一把蛤蟆撈了一把大的,贏了一千出頭,這把我撈的比他更大,贏了盡兩千!

這把打完,蛤蟆古怪的看着我,倒是沒說甚麼。

直到我發牌時,他才忽得笑了一聲:“看葉兄弟發牌這手勢,不像好人啊。”

芸姐不解的看了蛤蟆一眼:“蛤蟆哥說啥呢,人家一看就是不常打牌的人,哪就不是好人了。”

蛤蟆笑笑,沒說話,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他的話其實是藍道黑話,裏面藏着兩個關鍵詞,手勢,好人。

甚麼人發牌會注意手勢?

老千!

牌桌上甚麼人不是好人?

還是老千!

他這是認出我出千了。

但我一點也不擔心,憑蛤蟆的水平,他絕不可能抓到我出千。

這時蛤蟆又問我:“葉兄弟來青州多久了,以前沒聽說過你啊。”

我回他一句:“剛到青州沒多久。”

一聽我這麼說,蛤蟆笑了:“哈哈,那你可得小心了,青州這邊的水可髒的很,裏面甚麼都有,一不小心你就着了道。”

這又是黑話,一個小心,一個水髒,這是在提醒我別再這出千,不然要我好看。

我看向他,微微皺眉,隨即又笑了,並說:“蛤蟆哥,我是跟嵐姐混的,不怕水髒。”

這也是黑話,嵐同藍,意思就是提醒他藍道的規矩,後面接個‘不怕’,就是在告訴他,如果你不守規矩,我也沒在怕的。

蛤蟆笑呵呵道:“嵐姐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但可不會給太多。”

言下之意,藍道的規矩他會遵守,但僅限於之前,之後我再出千,他就要對我不客氣了。

看着他,我心裏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對我不客氣。

大家都是老千,喫的一碗飯。

再加上藍道的規矩,你生你的財,我順便撈點,和氣生財,多好?!

可偏偏他不讓我出千!

難道要我就坐在這,眼看着你出千贏我的錢?!

這又怎麼可能?!

之前那把牌,我甚至還留了大家都是老千,我就不贏他了的善意,所以主要贏了嵐姐。

但現在看,人家顯然沒把我這善意當回事。

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我洗牌的方式依舊笨拙,但手法明顯變了,當然,這點外行是看不出來的,蛤蟆可能看得出來,也可能看不出來,看他本事了。

洗牌後,我把牌拍在桌上示意芸姐切牌。

芸姐切了牌後,我快速發起牌來。

這一把,嵐姐或是芸姐出牌我都不管,唯獨蛤蟆出牌的時候我會往死裏頂,頂完了後讓嵐姐芸姐出幾張牌,隨後我手上的牌一下就都出去了。

嵐姐剩五張牌,輸320,芸姐剩六張牌,輸640,蛤蟆最慘,手裏足足有八張牌,算下來,要輸2560!

“葉兄弟的手氣真是不錯。”

蛤蟆一邊給我拿錢一邊樂呵呵的說着,末了又補了一句:“這把我發牌。”

我沒所謂,直接把牌給他了。

蛤蟆眼神陰霾的瞪了我一眼,但面上始終保持着一絲笑意。

洗牌時,蛤蟆洗的非常快,而且手法跟剛纔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只是大概看看我便知道,蛤蟆這是用了“完美洗牌”!

完美洗牌,想要甚麼來甚麼,想給別人甚麼就給別人甚麼,用這招,他大概是憋着要給我一副最爛的牌,想讓我一張也打出不去。

蛤蟆一邊洗牌一邊看着我,眼神中的陰霾逐漸被奸笑取代。

嘴角勾了勾,對他的心思,我清楚的很。

當蛤蟆把牌往桌上一放,露出微笑示意我切牌時,我隨意的把牌一切便算了事。

蛤蟆笑意更深,隨後直接發牌。

當牌發完,蛤蟆拿起牌,他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並逐漸被震驚和恐懼所取代。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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