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讓他當奴才

“陛下是來問罪的?”關寧看了眼前的趙光義一眼,微微一笑。

“是,也不是。”趙光義有點意外關寧的平靜。

正常來說,他身爲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一言可決人生死。雖然現在並未大權在握,但S一個小小縣令還是沒甚麼問題的。

“既然不是,那就先坐。喝點早茶,再說不遲。”關寧笑了笑,擺手請趙光義坐下。

經過了昨天晚上的試探,江天明白趙光義是個可以共事的人。

經過了現代文化的洗禮,關寧並沒有那種上下尊卑的概念。在他看來,皇帝也是爹孃養的,也是肉長的,他給皇帝幹活,皇帝頂多算個老闆。

想讓他當馬仔可以,錢到位,人幹廢。

但想讓他當奴才?那隻能說你在想屁喫。

這場早茶就是擺明了一個態度。

我關寧可以當你的合夥人,可以做你的馬仔,但是你想掌控我?那是不可能的。

趙光義當然也品出了一點關寧的意圖,所以纔會老老實實地坐下。

“來,陛下,嚐嚐,這是西域來的紅茶,暖胃的。早起配上茶點,喫着別有一番風味。

關寧像是招待一個普通朋友一般,遞上了一道茶點,並且將盛着紅茶的茶碗朝趙光義的方向推了推。

趙光義也沒有推辭,而是拿起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發現味道醇厚馨香,和以往喝的綠茶味道大相徑庭。

“不錯。”趙光義矜持地點了點頭。

“陛下到我這兒,玩得可還順心?”關寧問道。

“說到這事,關寧,朕還要治你的罪!”趙光義突然臉色一變,將杯子扔在了地上,茶水灑了一地。

他當然不是發脾氣,這在談判技巧中算是先聲奪人的一種手段。

但顯然,關寧並沒有被震懾到。

“根據《大乾律》第六十七條,禁止人口買賣。你那醉花樓裏的姑娘,來路不正吧?按律,買賣人口者,當處以十五年以上監禁勞役,情節嚴重,當處流放乃至處斬!”

“不過,念在你建設平遙有功,只要你願意隨朕回京,朕可以免去你的罪責。”趙光義擲地有聲地說道。

金口玉言,說出不悔,趙光義自以爲自己的算盤打得噼啪亂響。

他早就想過用甚麼藉口來威脅關寧,從而讓關寧心甘情願地回帝都去。

反觀關寧,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問道:“敢問陛下,何爲律法?”

“何爲律法?律法爲立國之本,是約束國民行爲的條文。”趙光義不明白爲甚麼關寧要問這樣的問題。

“陛下錯了,律法並非單純的條文,而是對國民最基本的道德要求。是告訴國民甚麼事不該做,不能做的行動綱領。”關寧說道,“律法最起碼的屬性就是一視同仁,以及相對公平。但凡還有人能說,因爲你怎樣,或者你如果怎樣,就可以免去罪責的話,律法就是滿紙笑話!”

關寧的話宛若炸雷一般,在趙光義的耳中響起。

早前,無論是他還是不少官員貴族,都覺得自己可以一言定法,可以隨意處置任何人。

但在江天看來,所謂的“大赦天下”就是封建社會最大的笑話。

你自己家裏有喜事就算了,拉着放出一幫窮兇極惡的人幹甚麼?顯示皇恩浩蕩?那對於那些被這些歹徒傷害的普通無辜百姓呢?對他們公平麼?

如果不是看趙光義是一個有抱負的君王,關寧不會跟他說這樣的話,他早就躺平開擺了。

愛誰誰!

“那依愛卿之見,律法,當如何?”趙光義完全被關寧那一番言論給鎮住了。

此時的趙光義意識到,關寧絕對是個絕世之才,所以當下便決定虛心請教。

“律法的確是一個國家的立國之本,而且是重中之重,但律法本身象徵的東西,其實已經與陛下你的身份衝突了。”關寧重新拿了一個杯子,給趙光義滿上,隨後遞了過去。

“律法與朕衝突了?”趙光義不解。

“律法本身代表着一種法制,一種約束。它的存在就跟陛下所說的一樣,是約束所有人的行爲準則。但律法的起源,不應該由一個人來決定,而應該由這個社會決定。”

“而這個決定的準則,就是這個社會的道德底線。”

“不應該S人,否則償命,不應該偷盜,否則就該有處罰……這些是法律爲人所設置的‘底線’。而人的行爲,不能觸碰這條紅線。”

“但現在,國內之中的形勢如何?陛下其實比我更清楚。皇室貴胄、官員貴族,他們卻可以在這條紅線上反覆橫跳。而他們的底氣,就來自於陛下你啊。”關寧笑着看向了趙光義說道。

“在於……朕?”趙光義似有一些明悟。

“律法與帝王,其實從最初的就在一個對立面上。律法象徵着平等公平,是以法條來約束所有人的規則。而帝王,則是制定規則的人。人治與法治,從一開始就有衝突。”

“正因爲陛下可以制定規則,所以你手下的那些官員貴族乃至皇族纔有底氣違反律法。因爲他們明白自己的行爲在絕大多數時候代表了陛下你的臉面。而一旦牽扯到陛下,律法就必須向皇權低頭,從而讓他們免於處罰或從輕處罰。”

“陛下想要勵精圖治,如果不能從根本上樹立法治的局面,那麼只會給國家內部平添亂象,如此無論內部治理還是外部擴張,都不可能。”關寧搖了搖頭。

“如此,我還要說道醉花樓的姑娘們。陛下可知道這些姑娘們都是從何而來的?”關寧一改方纔平淡的模樣,而是一臉鄭重地問道。

“難道不是你靠買賣得來的?”趙光義問道。

“她們大部分是因爲周邊各縣各州的苛捐雜稅,逃到我這邊來的。因爲我這裏不收人頭稅。而且,她們大多是黑戶,連戶籍都沒有,甚麼都做不了,不在青樓賣笑能做甚麼?”

“更何況,我尊重她們的個人意願,雖然我允許娛樂行業存在,但嚴禁澀情行業的大行其道。別看昨天陪你喝酒的那些姑娘一個個開起玩笑來葷素不忌,但實際上個個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在以後,能決定這些姑娘的人數有多少的,不是我,而是您啊,皇上。”關寧鄭重地說道。

“如果人人能安居樂業,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所有人能勞有所得,不必再爲生計、住房、醫療、養老等問題勞心費力,傻子才願意出來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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