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治療

雨水降落在傘上,發出滴滴答答悲傷的聲響,那力度如同一下又一下砸着程子諾的心,窒息般的疼。

如果不是因爲她把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否則,杜瑾年就會看到她此時此刻已滿臉淚水。

杜瑾年,我明白,現在的我對你而言完全就是個陌生人。

你看,此時的你待我多麼友善,怕我淋雨,給我打傘。

多麼可笑,我們兩個相愛了十年,到最後,你對我冷漠嫌棄至極,我甚至不如你眼裏的一個陌生人。

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和小俊已經死了?

我們母子倆從你的世界裏消失了,你該高興壞了吧?

我多麼後悔認識你。

認識你是我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錯。

我不會一錯再錯!

程子諾的情緒頻臨崩潰,她差一點就把這番話說出口,但僅存的一絲理智讓她保持了沉默。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順手奪過杜瑾年手中的雨傘大步朝前走去,頭也不回。

杜瑾年,最好大雨今晚把你淋得高燒不退!

程子諾在心底憤恨地出聲,滾燙的淚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猝不及防地,杜瑾年低沉而難過的聲線自她身後傳來,如一把鋒利的箭刺穿了她的身體——女士,你的背影太像我的前妻。可惜,她死了。我對不起她!

杜瑾年,你當然對不起我,也對不起小俊。

我一定會讓你償還的,一定會!

程子諾聽到了杜瑾年的話,她沒有停下腳步,索性奔跑起來,越跑越快,彷彿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她的心上,很疼,很疼......

當程子諾回到公寓時,陸軒宇已哄着小俊睡下。

看到摘下墨鏡後的程子諾眼圈泛紅,陸軒宇不由擔心起來,“子諾,你哭過?”

程子諾苦澀一笑,搖搖頭,“沒有,就是眼睛不舒服,我揉了太多次。”

陸軒宇覺得程子諾在撒謊,程子諾肯定是遇到了甚麼事,不然她不會這麼晚回來。

他握住程子諾的手,語氣溫柔,“子諾,我們是朋友,你就別騙我了。快跟我說實話,你遇到了甚麼事?”

一種無法遏制的想要傾訴的衝動席捲而來,程子諾坐在沙發上,沉聲開口,“我今天遇見了杜瑾年兩次。”

陸軒宇愕然,“甚麼?杜瑾年也來了倫敦?”

程子諾點了點頭。

怒火像是瞬間在體內燃起,陸軒宇雙手捧起程子諾的臉,擔憂地問,“杜瑾年又欺負你了,是不是?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我替你去教訓他!”

程子諾拿開陸軒宇的手,聲音沙啞,“他沒有欺負我,他甚至都沒有認出我來。我只是因爲看到了他,心裏特別痛。”

陸軒宇替程子諾感到委屈和不甘,他憤憤出聲,“那混蛋根本不值得你爲他心痛,下次如果讓我碰見他,我一定暴打他一頓,爲你出氣!”

程子諾抬手拭去眼角的淚,心下一片寒涼。

她不是爲杜瑾年心痛,她是爲自己。

她心痛自己錯付了十年的愛在一個她不該愛的冰冷男人身上。

不想再談論杜瑾年,程子諾轉移了話題,“軒宇,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早點休息,謝謝你這麼照顧我和小俊,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感謝你。我說到做到。”

陸軒宇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程子諾,言語真誠,“子諾,我不需要你感謝我,我爲你做甚麼都是出於我心甘情願。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明早九點我來接你去醫院。”

說完,陸軒宇轉身離開。

夜深人靜,程子諾躺在牀上沒有半點睡意。

明天,她就要去看醫生了,她的臉能不能治好還不好說。

看着天花板上那盞水晶吊燈的掛飾在空氣裏不斷閃爍着寒光,她的心似乎懸了起來......

由於陸軒宇在幫程子諾申請簽證時,爲程子諾交了兩百英鎊的移民健康附加費,又及時教程子諾在當地的醫療體系上進行了註冊,併成功進行了預約,所以第二天程子諾到達醫院,免去了排隊的麻煩,直接就可以進去找醫生。

懷特博士爲程子諾詳細檢查了那道“馬蜂窩”傷疤,隨後,他神情嚴肅,若有所思。

程子諾心裏沒底,她的手在收緊,手心裏全是汗。

陸軒宇緊張地問懷特博士,“懷特博士,子諾的傷疤能除掉嗎?”

懷特博士向上扶了扶眼鏡,認真地說道,“可以除掉,但是程女士的皮膚屬於敏感型,如果採用皮膚移植的話,我擔心程女士不久就會出現排異反應。一旦出現排異反應,手術就白做了。”

程子諾的心頓時劇烈一顫,她的臉上佈滿失落,“懷特博士,所以,你不介意我進行皮膚移植,對麼?”

“對。”懷特博士沒有否認。

程子諾的心好似一下子跌落谷底。

來醫院之前,她多少還抱有希望,此刻聽了懷特博士的話後,她心中那點微光徹底熄滅。

“不過,我們可以考慮別的治療方案。”懷特博士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還有甚麼治療方案?”陸軒宇焦急地問。

“我需要先和團隊探討一下,等後天出來結果,你們再過來。到時,程女士你看看要不要做。”懷特博士建議道。

既然有別的治療方案,那就證明還有恢復原貌的可能,程子諾頓覺那熄滅的微光又亮了起來。

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不試,纔是死路一條。

“懷特博士,我今天就辦理住院手續吧,不管你們用甚麼方案給我治療,我都決定做。”程子諾說得堅定。

“那好,去辦理手續吧。程女士,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爲你治療。”懷特博士將醫療卡遞給了程子諾。

一個星期後,程子諾接受完一系列體檢,各項指標都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她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過程中,程子諾是清醒的。

麻藥讓她失去了痛覺,她聽到儀器在她皮膚上發出的細小聲響,還感覺到金屬器械劃過她皮膚膚的冰涼,她不知道醫生們在如何處理她的那道“馬蜂窩”傷疤。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才結束,三天以後,程子諾就可以拆除紗布。

短短的三天,程子諾卻猶如度過了三生三世,漫長而煎熬。

坐到鏡子前的那一刻,程子諾全身的神經都繃緊。

她迫切想看到她拆了紗布後的樣子,又害怕看到她拆了紗布後的樣子。

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紗布掉落的剎那,程子諾震驚地瞪大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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