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着眼睛,沒有回應我,抬眸看他,好像是睡着了。
這一夜,於我,是一個無眠的夜。
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中途,察覺有人在給我清理傷口,我困得厲害,便也沒有去管。
徹底清醒,已經是下午了,陳嫂說安叔將孫醫生帶過來了,讓他給我看看手上的傷。
我點頭應了,順口問了句,“陳嫂,陸澤笙去公司了麼?”
陳嫂搖頭,“不太清楚,不過早上我接到樓下的電話,是蘇小姐打來的,說是要找先生,先生手機關機了,後來我和先生說了後,他便走了。”
我微微點頭,想起昨夜的那個吻,有些恍惚,他吻的是蘇洛欣,還是我?
孫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中醫,前些年一直留在陸家做家庭醫生,後來上了年紀,陸家心疼他,也就讓他回家頤養天年了。
如今被陸澤笙請來,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他替我把着脈,許久,看着我道,“太太,你這手.......”
他頓了頓,似乎不太方便說,怕是擔心我想不開甚麼呢!
我笑了笑道,“孫伯伯,你說就是了,沒事的。”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殘了而已。
他嘆了口道,“經脈是連好了,但畢竟損了元氣,怕是很難養好。”
他說得委婉,但我也聽得清楚,我笑了笑,道,“我知道的,殘了一隻手,算不得大事。”
大概是覺得我這孩子太不惜命,他嘆了口氣道,“你這丫頭,甚麼事都說得那麼淡,放心,孫伯伯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我笑笑,心裏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在乎,若是真的在意,我就不會明明知道受了那麼重的傷,還回到別墅裏,不待在醫院裏好好治療了。
人在沒有喫飽飯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喫飽飯,可是等喫飽後,卻又想着穿好的。
愛也是一樣,嚐到一點甜頭,就忍不住的想要更多。
陸澤笙的一個吻,一次溫柔,我就忘了他所有的無情。
在老宅裏呆了一天,我抱着手機,反覆的想着怎麼給他打電話,不爲甚麼,就只想問問他,要不要回來喫晚飯。
熬到下午六點,陳嫂叫我下樓的時候,我看着她道,“陸澤笙有打過電話回來麼?”
陳嫂搖頭,“沒有!”
我點頭,左手握着手機,指尖在他電話號碼上反覆的摩挲,是要打還是不打呢?
無意點下那串號碼,我身子一頓,一時間不知所措。
電話那頭響了兩聲,便有人接聽了,“甚麼事?”
一貫低沉磁性的聲音,很好聽。
我有些緊張,張了張口,小聲道,“你今天晚上回來喫晚飯麼?”
那頭不知怎麼了,靜默了一會,冷冷道,“不回!”
我忍不住又問了句,“是公司有很多事情麼?”
“洛欣不舒服,別打電話過來了,很煩!”之後便是嘟嘟嘟的電話掛斷聲。
我身子宛如被一盆冷水從頭到尾徹底澆灌了一遍,冰冷得入骨,是我太癡心妄想了。
沒有期盼,就不會這般失魂落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