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欣慰的是，鬧了這麼一出後，南湖大劇院的李團長並未對我大發雷霆。
“《危婚》要進行全國巡演，你跟着一併參加，當做旅遊，散散心。”
“那演員……”這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
“女主和女配更換演員，其他一切照舊。”
李團長眼眸閃了閃，帶着一絲不自然。
或許昨晚劇團的每一個人都清楚了我和程古驊的關係，清楚我讓高依萍和程一諾出演的原因。
可一夜之間，這些新聞就被迅速壓了下去，不留一絲痕跡。
我的身體不允許我跟着全國到處跑動，我的心也不願離開這裏。
跟李團長說明情況後，我想起了久違的醫院。
自上次做完頭部核磁共振後，我一直沒來醫院複查。
現在頭髮脫落得實在厲害，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活不過一年了。
每每想起自己倒計時的生命，我心底就泛起一直苦澀。
如果到了生命最後一刻，他們還是心安理得地幸福着，我一定不顧一切跟他們同歸於盡。
南城醫院。
我來到腦科診療室，將新做的檢查給醫生看。
醫生的表情一如既往沉重：“你這惡化嚴重，必須即刻採取治療，轉良幾率已經降了好幾個百分點了！”
“如果不治療，我還能活多久？”
我小心翼翼問着，這纔是我來醫院的最終目的。
我想知道的，只有這個。
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看到了我毫無求生的神態，他嘆了口氣，無奈開口：“這樣下去，頂多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
我眼皮不可抑制地跳了跳，從一年變成三個月，這樣快速的轉變的確讓我有些難以承受。
怎麼惡化這麼嚴重……
“謝謝醫生，我再想想……”我對醫生道了謝，轉身從診室離開。
腦袋有點亂，我抬手將肩膀上的幾根碎髮捏起扔進草叢，坐在了白色長椅上。
長椅邊有一簇簇白色薔薇花盛開着，散發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隨手摘起一朵，放在鼻翼間輕嗅。
那是多久以前，曾有個男孩就在這長椅邊，摘下一朵白薔薇，說要送給我。
他神情溫和，眼神溫柔，他的吻落在我含淚的睫毛上……
白色薔薇花的花語是，純潔的愛情。
可我，只是一朵生命逐漸流逝的黑薔薇。
“好聞嗎？”
一個童稚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我扭頭看去，一個剃着光頭的小女孩忽閃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花朵。
我點點頭，將她遞給她：“像薰衣草的香味。”
小女孩手背上滿是紫青的針眼，頭頂還留着一根留置針。
“這明明是薔薇花，怎麼會是薰衣草香！”小女孩大聲反駁着我。
“童童快回來！”一個有些憔悴的女人在走廊上對着小女孩揮手。
“我媽要我回去了！大姐姐再見！”小女孩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的薔薇花，快速朝她母親走去。
看着她撲在母親懷中撒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媽，你有多久沒抱我了……
沒關係，我馬上就可以跟你見面了，
到時候，我們我跟你，還有弟弟，我們三個人又可以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你……
身下的長椅微微晃動，我的左邊有人坐了下來。
我扭頭看去，直接從長椅上彈坐起來。
秦臻神情莫測，手中拿着一根尚未點燃的香菸。
“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打算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