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我嗤嗤地笑了起來。
能聽到他如此鄭重地對我起誓，就算只能活最後三個月，我也在所不惜。
我抬手擦去他脣角的血漬，一字一頓說道：“我要你一世安康，長命百歲。”
就算未來，你的生命中沒有了我。
也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要你一起，白頭偕老。”
我還沒消化秦臻的情話，護士就跑進來查看了我的情況，隨即做了登記。
晚上秦臻不放心我，直接叫護工安排了陪護牀在我身側睡下。
陪護牀比病牀稍微矮一截，我將手垂到牀邊，他抬起胳膊拉着我的手。
這是我們一起度過的第二個夜晚，上一次交融在他的大牀，這次同躺在病房。
是造化弄人，還是命中註定？
……
第二天醒來，秦臻已經不見身影，牀頭櫃上留了他的紙條和溫熱的早餐。
“薇薇，我要去忙工作，中午過來陪你，要聽醫生的話，愛你的臻。”
我心底泛起一絲甜蜜，就好像金瘡藥擦拭着心臟上的每一個創傷。
早餐是清淡的白粥和饅頭，秦臻都記得醫生囑咐過的話，知道我現在的飲食必須以清淡少油少鹽爲主。
護士進來給我量完體溫，隨即在我手上的留置針上插上輸液管。
臨走前她將牀尾牆壁上的電視打開，病房中終於有了一絲喧鬧。
我正聚精會神看着電視，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我以爲是醫生，扭頭一看，卻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中年女子。
她穿着典雅，妝容得體，臉上掛着淺淺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一直溫和地對我笑着，讓我差點以爲她是便衣大夫。
“你就是白薇？”她輕聲開口，語調溫和。
我突然想到了母親，我的母親也會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跟我說話。
我點點頭，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秦臻在病房外安排了人駐守，他們爲甚麼沒有攔住她？
我曾開玩笑說他是找人監視我，但他說出的理由讓我無法抗拒——
他說怕高依萍母女發現我在這，對我心存傷害的念頭。
那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和未來的丈母孃啊……
我正出神想着，那中年女子已經坐到了牀邊，上下打量着我。
“您是……”我猜不出她的身份，只瞧着她有些眼熟。
但自己的記憶中，從未和這樣一個高雅的女子打過照面。
“我是秦臻的母親。”她緩緩開口，臉上的淺笑依舊掛着。
我一頓，原本慵懶靠着牀頭的身子也緊繃起來，甚至有些刻意做作的抬頭挺胸。
秦母撲哧一笑，輕柔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緊張。
“我只是來瞧瞧，讓我兒子魂不守舍的女孩，到底長甚麼模樣？”
我的心臟不知被甚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甚至沒勇氣抬起頭去接受她目光的洗禮。
“對不起……”我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回應她甚麼。
但我卻清楚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自己和秦臻是兩個世界的人。
“哦？爲甚麼要對我說對不起？”秦母的聲音帶着困惑，還有一絲打量。
我鼓起勇氣，迎上了秦母的目光。
四目交錯那一瞬，我看到的依舊是溫和，毫無嫌棄或厭惡。
秦臻的母親，對我到底是怎樣的看法？
他們富貴人家，都講究門當戶對。
我這樣一個無家可歸的女孩，甚至命不久矣。
他們絕不可能讓秦臻跟我這樣的女孩在一起，甚至認爲我會拖累他吧。
“阿姨，我會盡快離開他的，請您放心。”
我再次違背心的意識，說出了麻木不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