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證明。
這張薄薄的紙甩在她的臉上，格外的疼。
唐卿死了，一屍兩命。
“我知道你恨她，但是沒想到你這麼心狠手辣！”蘇世衍攥緊雙拳，手背的青筋高高凸起着。，“唐卿懷了我的孩子，你早就起了歹心是吧？！”
一雙黑眸緊盯她那驚慌未定的小臉。
她可真會演戲。
“我沒有殺她。”唐寧的聲音已經沙啞不堪，如果不是握着天台上的扶手，她早就倒下了。
“你還說沒有？！”蘇世衍一把奪過她手上的墮胎藥，還有唐卿的鞋子，厲聲質問，“這藥是你買的吧？你想要逼唐卿墮胎是不是？”
唐寧拼命的搖頭，她多希望蘇世衍能給自己一點點信任！
“我沒有！我甚至不知道唐卿已經懷孕了！”
“那墮胎藥爲甚麼會出現？”蘇世衍逼近她，“難道是你懷孕了，唐卿逼着你喫？”
“……”
唐寧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以爲你只是想要竊取唐卿的設計圖！結果你卻是要她的命！”蘇世衍的大手一把扼住她纖細的脖子，“你這種女人，我真應該送你去見上帝！”
“蘇世衍！《絕世》是我設計給自己的婚紗，天台也是唐卿約我來的，至於墮胎藥……是唐卿帶來的！我沒有說謊，你就算掐死我，我也不會背這個黑鍋！”
唐寧的眼睛直視着他，眼底的神情委屈倔強，但更多的是失望……
眼前的男人，她小心翼翼的愛了那麼多年！
多少公司來重金挖她，她都寧可被唐卿威脅，還要就在蘇氏工作！因爲她不想爲任何蘇世衍對立的公司畫一張設計圖！
她知道同爲私生子的蘇世衍能創立下蘇氏的不容易，更知道他每天日夜操勞的辛苦。
可又有甚麼用？
他眼裏，心裏，都只有唐卿。
“聽你的狡辯真是浪費時間。”蘇世衍驀地鬆開手，看着唐寧的身體順着牆壁滑落，“你還是留給警察解釋去吧。”
“……”
他要把自己送進監獄？！
蘇世衍厭惡的擦了擦手，轉身要離開，唐寧忽然在身後開口。
“你就一點都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
唐寧突然放肆的笑了起來，“真好！蘇世衍，從此刻起，你在我心裏就徹底死了。”
她像是說給蘇世衍聽的，又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那真是件讓我開心的事。”他的聲音冷酷無情，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另外，你都已經要進監獄了，肯定也沒錢治療你媽了！我幫你跟醫生說了，停掉她的呼吸機。”
“不要——”
“這才只是你還給我的一條命，還欠一條。”
“不要！不要！蘇世衍你回來，不要牽扯到我媽！不要——”
下一秒，警察的手銬已經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唐小姐，你涉嫌故意殺人罪，請配合接受調查。”
……
四年。
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四年可以浪費。
當唐寧邁出那兩扇黑色的大門時，她甚至怕了，不敢往出走。
獄警解開她的手銬，那手腕上的繭子早就已經磨成了。
路邊，一輛等待多時的紅色轎車門被推開。
穿着一件大紅色襯衫的莫令宇邁開長腿走了過去，不由分說的把一束玫瑰花塞進了她的懷裏。
“死丫頭，你終於出獄了！你知道老子一個黃金單身漢這幾年爲了照顧你兒子，少約了多少美女嗎？”
“……”唐寧怔愣了一下，直到感覺有一雙小手拉扯自己的褲腿時，她纔回過神來，“你還是這麼吊兒郎當。”
“你說話可有點良心！你瞅瞅你兒子被我養的白白胖胖的，我可是你恩人！”
唐寧看向腳邊的小人兒。
他真像那個人……
尤其是那一雙瞳眸，像極了他幽深的雙眼。
沒錯……這就是蘇世衍的孩子。
當時他只知道唐卿懷孕了，卻不知道她也一樣懷孕了！唐卿之所以會約她去天台，就是打算逼唐寧喫下墮胎藥的，誰知道撕扯間她就掉了下去……
“你就是我媽媽嗎？”他的聲音稚氣卻並不畏縮，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唐寧。
唐寧俯下身，把他抱了起來。
她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出獄後看到兒子會是甚麼場景，她告訴過自己千萬不能哭，別嚇到了孩子，結果……
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湧出來，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念念從自己的兜裏拿出了手帕，認真仔細的爲她擦着眼淚。
“媽媽，爹地都跟我說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誰也不能欺負你！”
“嗯……”唐寧點點頭，心裏湧上一陣欣慰！不過，等等……“你爹地？”
“對阿！”莫念指向了莫令宇，“他就是我爹地啊！”
唐寧看向他，後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
“我忽然帶個孩子回去，不太好解釋，就只好說是我兒子了！”
“所以……念念的姓氏……”
“對，也跟我姓莫！叫莫念。”莫令宇尷尬的一笑，“你當時難產大出血，就來得及跟我說一句話，你的孩子要叫念念，又沒說要姓甚麼！”
唐寧真是哭笑不得。
沒見過莫令宇這樣的人，主動喜當爹！
“行了，我們快走吧！這種晦氣的地方還是少待。”他扯了扯身上的紅襯衫，“看到沒，這是我特意買的！就爲了給你接風洗塵用。”
唐寧真是不想告訴他，這襯衫加上他的形象，真的很鄉村非主流。
抱着念念坐上車，小傢伙一直拉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會再離開一樣。
嘴上還唸唸有詞的說，“媽咪，以後有我罩着你！爹地教了我功夫，我還會左勾拳右勾拳！”
“真是我的好兒子！”莫令宇帶着自豪的對唐寧扔了個眼神，然後發動車子，“我們去哪？喫飯，還是先去洗個澡？”
“我想……去看看我媽。”
唐寧的話一出，車裏剛剛升騰起的氣氛又一下子降了下來。
“你不餓嗎？”莫令宇輕咳兩聲，“那個……你看我這一身紅色，去見阿姨不太好吧？要不明天我們再去？”
“你和念念在車裏坐着就好，我想把出獄的消息告訴我媽。”
“好吧。”莫令宇嘆了口氣，踩下油門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