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薄太太?”別墅樓梯頂端,林嬈嗤笑一聲,“阮錦妍,你以爲扣上這薄太太的名頭,就能把的住男人的心?”

別墅只有兩個女人對峙,她的聲音,柔軟卻又尖銳,在廳內迴盪,刺的人心口發疼。

阮錦研眉眼顫了顫,脊背倏地僵直,手下意識的撫住微隆的小腹,那裏傳來的溫暖,像是爲她披上了一層鎧甲,“那又怎麼樣,他的正妻是我,有資格給他生孩子的也是我,你沒名沒份的,又在妄想甚麼?”

“那又怎麼樣?”林嬈被氣笑了,眼裏迅速劃過一抹惡毒,湊過去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吧,昨天你孕檢的時候,你的好丈夫可是在陪我過生日呢。”

這話落下,阮錦妍抬頭。

心口像是被甚麼攥住,有點疼的窒息。

她昨天見了紅,心慌之下給薄暮安打電話,他說公務繁忙,沒空陪她。

原來,她肚子裏的孩子,如此沒有地位。

阮錦妍自嘲的笑了笑,神色卻是越發暗淡。

林嬈眼看着她的氣勢弱了下去,像是終於舒緩了一口惡氣,冷嘲,“我還沒跟你分享個好消息呢,我肚子裏啊,也有了一個小生命,到時候誰纔是真正的薄太太,還指不準呢,至於的你的孩子,呵,該死!”

這女人紅脣張啓,說出來的話也是惡毒無比。

所有的情緒在翻湧,一瞬間的氣血攻心,阮錦妍想都沒想,抬手一巴掌扇過去。

清脆刺耳。

動作連貫而乾脆。

等林嬈反應過來的時候,纔像是瘋了一樣的上去扭打,從烈焰紅脣裏冒出來的話也是格外難聽。

大門被打開,緊接着就是一聲厲喝,“你們在幹甚麼?”

短暫的停滯。

阮錦妍攥着她手臂保持平衡的手,猛然的頓住,耳邊全是剛纔她惡毒的話——

“他娶你是因爲甚麼,你自己心裏沒數嗎,你不過就是給我開路的,等他用完你,這薄家照樣是我的囊中物。”

阮錦妍一直緊繃的弦像是轟然的斷裂。

可就是這個時候!

她一個不查,被猛然推搡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的從樓梯滾下去。

而旁邊無意識推人的林嬈,一剎那的驚愕和恐慌,也咬牙忍痛順勢跟着滾下去。

前後不過幾秒鐘,兩個人更像是一起摔下去的。

疼!

滾下去不過就很短的時間,可腦子裏卻閃過無數的片段,阮錦妍下意識的護着肚子,孩子啊,她的孩子,才三個月,危險期還沒過。

身上處處都疼的厲害,地板也是冰冷的刺骨的,她費力的睜開眼,卻看不清楚眼前的事情。

“暮......”

阮錦妍的嘴脣張合了幾下,‘安’字沒說出來,旁邊就是比她呢喃聲音更大的哭腔。

“暮安,我好疼,我是不是快死了,心臟好疼。”

“暮安。”

那哭腔甚至壓住了她要說的話。

門口那男人,逆着光大步的走來。

阮錦妍費力的撐着身體,脣微微的動了幾下。

那是她的老公,也是她會一直白首的男人。

“暮安。”

終究,阮錦妍乾涸的喉嚨,才發出這樣的聲音。

眼裏因爲疼痛漫上了水霧,一隻手伸起,等待着他。

“孩子,暮安,我們的孩子。”阮錦妍不高的聲音,都被男人低沉的聲音打斷。

“林嬈?撐住,馬上送你去醫院,不準出事!”

擔憂急切的聲音,還有他臉上一霎的黑沉,阮錦妍竟看的清楚。

“暮安!”她的腹部有陣痛,並且腿之間像是 有股熱流淌過,不好,孩子!她的自尊重要,可孩子更重要,發出的聲音,近乎哀求。

可即便有無數的話想說,可卻在看到他大步離開的背影的時候,陡然的歸於零。

身體,徹底沒了支撐,眼裏轉着的淚,終於是啪嗒落下來。

視線有些模糊,嘴角卻緩緩的劃過笑容。

林嬈的話,也不全是錯的。

她和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纔是原罪。

腿之間的熱流一陣陣的,疼痛卷的她意識逐漸沒了,唯獨手依舊是死死的護着腹部,絕望哀沉。

哪怕滾下來的時候,她刻意的護着肚子,卻依舊沒用。

孩子呵。

......

“啊!”

阮錦妍從夢中驚醒,後背溼透了,從頭到尾,都像是被冷汗侵透了。

“薄太太,您醒了?”

門被推開,外邊候着的人進來。

觸及到的那雙眸子,清透卻暗沉,沒有焦距的眼裏卻帶着讓人心驚的寂冷。

阮錦妍後知後覺的纔回過神來。

兩眼無神的看着周圍。

全是白淨乾淨的擺設,還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啊。

手搭在腹部上,因爲三個月不顯懷,她甚至都感覺不出來孩子是不是沒了,唯獨心裏邊有個地方空落落的。

像是破了個大口子,嗖嗖的冒着寒風。

心臟口有鈍痛的感覺,麻木的沒多少的絞痛了。

“孩子沒了?”

這話沙啞而平靜。

可站在門口的傭人,卻腳底板都冒着寒意,放低了聲音說道:“醫生說,您好好的養身體,孩子總會有的。”

總會有的?

不可能的。

再也不會有了。

“那他人呢?我想見見他。”阮錦妍抬頭,看向門口。

而被這視線看着的傭人,卻爲難了片刻,才咬脣說道:“林小姐情況不是很好,先生正在那邊看情況。”

這話,讓她身體僵住,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

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青梅是寶貝疙瘩,而她,卻從來只是個草根,隨手撿來的草根而已。

阮錦妍死死的掐着膝蓋,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說,被流掉的孩子呢?”

吐出的每個音節都沙啞卻也清晰固執。

“孩......孩子,傅先生應該會妥善處理的。”

傭人汗直流。

眼前這溫順安靜的傅太太,今天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明明還是和曾經一樣的安靜,可就是有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好像是哪裏變了,更加的不好招惹了。

呵,妥善處理。

阮錦妍的指甲,深深的掐在了肉裏,這樣皮肉的刺痛卻依舊不及心裏的千分之一。

踉蹌的起來,甚至鞋子都顧不上穿,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控制能力,只知道往外走。

她要去找。

去找那孩子,哪怕只是血肉模糊未成形的肉,哪怕找到的也只是殘骸。

“阮錦妍。”

前邊被擋住。

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撞上,只聽到冷厲沉迫的嗓音,從天靈蓋上落下。

冷冰冰的,不含一絲溫度。

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她麻木的幾乎失去知覺的心臟,才顫了幾下,仰起頭來,看着眼前的男人。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都掩不住他本身的凌厲和風華。

他似乎本就是天之驕子,足夠的就能睥睨衆生。

“阮錦妍!”薄暮安皺眉,聲音再度的加重,箍住她的雙肩,聲音冷寒刺骨。

“別碰我!”

身體的反應遠比一切都要快,甚至在她沒回過神的時候,就下意識的伸手打開那雙手。

連連往後倒退幾步,宛若驚弓之鳥,眼裏的淚水氤氳着,渾身緊繃全是警惕。

“你又在發甚麼瘋?”

薄暮安的手被打開,火辣辣的疼,原本就沉的情緒,現在更是落下幾分,略帶薄怒的說道。

“我發瘋還是她發瘋?”阮錦妍站穩了身體,手背都捏的蒼白,譏諷道。

單薄纖弱的身體,像是隨時都會倒了,可偏偏說出來的話,還有那譏諷的眼神,卻讓他的心頭怒火更重。

“不是你發瘋的話,她能跟着一起墜下去?”薄暮安的聲音都帶着壓抑的怒火,“你明知道她身體不能受到刺激,也不能受傷。”

阮錦妍的眼圈通紅,肩膀在微不可見的顫抖,寒意順着骨頭,蔓延到全身。

臉色蒼白的沒半點血色,卻依舊固執的揚起下巴,看着他,一字一句,“我的孩子沒有了!”

胸腔口的情緒翻湧作祟,每個字都像是透支了力氣一樣,翻卷着襲來,那幾個字平靜,卻壓抑着無數的情緒。

她眼珠還是漆黑明透,黑淨的像是能折射出來所有的一切。

看的薄暮安的心下更是沉了幾分。

本來到嘴邊安撫的話,卻在看到她嘴角勾起的冷嗤的時候,瞬間壓回去。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想起至今爲止林嬈都還在病牀上生死未知的樣子,眼裏的情緒更黑更冷。

只是保持皺眉,聲音愈冷的說道:“那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眼看着他要轉身離開,阮錦妍咬破了舌尖,看向他,“薄暮安,你心裏邊就沒一點愧疚嗎?哪怕一點都沒有嗎?”

他沒回頭,聲音如冰錐直逼着刺來,“故意推人下去,反而自己也摔下去的人是你,該愧疚的人也是你,我有甚麼可愧疚的?”

身體最後的力氣,像是被擊垮了,阮錦妍差點站不穩,嘴脣都乾裂沒了血色了,可還是固執的支撐着身體,死死盯着他的後背。

可他背影如雪,冷的冰封了她所有的希望,

這男人能有多深情,就能有多絕情。

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可深情對着的卻從來都不是她。

光着的腳底板,開始晚上蔓延着寒氣。

前邊的背影馬上要消失在拐角的時候,她下意識的跟着過去,卻被攔下。

“傅太太,您該回去了。”

攔着的人是傅家的保鏢。

原先保障她的安全,現在禁錮她的自由。

所以,她甚至連支配自己的權利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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