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
陳北陽回到住處時,天已經黑了。
下車時,他特地朝着隔壁的別墅看了一眼,但是並沒有看到之前的那個女人。
不知道爲何,明明只是看了一眼,他竟然有了些莫名的記掛。
陳北陽暗自苦笑,並沒有多想,而是直接進了別墅。
陽臺上,陣陣江風吹來。
陳北陽站在那裏,背景顯得有些孤獨。
見他這樣,秦龍便拿着大衣過去,“將軍,披一件衣服吧,您身上的傷,是不能受涼的。”
四年之前的一場大戰,陳北陽橫掃百萬敵軍,榮升五星上將。
但是是在那次戰役中,陳北陽受了平生最重的傷。
即便歐陽神醫連續三天三夜救治,卻還是讓陳北陽落下了病根,以後都不可再受寒。
陳北陽並沒有拒絕,披上大衣之後,才緩緩道,“我時常都在想,我們沙場征戰這麼多年,究竟是爲了甚麼。”
“當然是爲了保家衛國。”秦龍站在那裏,眼睛都在冒着光。
這些年來,陳北陽就是他們的信仰,就是他們奮鬥的目光。
可是現在,陳北陽的身影,卻顯得如此落寞。
“如果沒有了家,那還有國嗎?”
陳北陽看向遠方的秦淮河。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十二年了,他守住了國門疆土,卻沒能守住自己的家。
好友慘死,父親殘疾,而發生這一切的時候,陳北陽卻都無能爲力。
秦龍嘆了一口氣,勸道,“將軍,已經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陳北陽微微搖頭,這才說,“以前,子辰曾經對我說過,他因爲年少無知,曾經有過一個女兒,應該就在金陵,你去找找,能不能找到她的下落。如果她還活着,現在應該五歲了。”
故人已去,就算追念,也已然沒甚麼用了。
現在他能夠做的,便只有讓那些活着的人,更好地活下去。
“放心吧,將軍,我馬上就吩咐人去找。”秦龍回答。
陳北陽微微點頭,忽然又開口問,“我記得昨天的酒會上,還有另外一個對我無禮的人。叫周遠來着,他們家怎麼樣了?”
“周遠死了。”秦龍語氣深沉,“葬禮就在三天之後。”
陳北陽眉毛一挑,當時他並沒有下死手,看來他們並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及時把他送去醫院。
“周家倒也沉得住氣,怎麼孩子死了,還是悶聲不吭的。”陳北陽輕蔑一笑。
秦龍也搖頭說:“這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們倒是在籌備葬禮。”
“既然這樣,那我們到時候也得去看看,你幫我準備一份禮物,我們親自送過去。”
“甚麼禮物?”
秦龍有些驚訝。
陳北陽便道,“一口上好的棺材。”
秦龍頓時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將軍,可真是太會挑事了。
“我馬上去辦。”秦龍一拱手,瞬間就沒了蹤影。
算算時間,歐陽神醫明天也該過來了。
想到自己的養父,陳北陽多少有些心痛,只盼望着明天快些到來。
第二天早上。
陳北陽起得很早,不過此時,還沒有傳來歐陽神醫的消息。
不過此刻,他就算是着急,也沒甚麼用,歐陽神醫在趕來的飛機上,除了等候,他做不了甚麼。
出門的時候,他的目光,又不由朝着隔壁那棟別墅看了過去。
門前的花草都是碧綠髮油,看來是剛剛不久才澆過水。
陳北陽正在想着,卻忽然看見一個人影朝着他跑了過來,赫然就是昨天她所見到的,住在他隔壁的那名女子。
“有人在追我,求求你了,讓我在你家裏躲一下。”
年輕女子顯得有些慌張,抬頭看着陳北陽,懇求道。
陳北陽微微蹙眉,還沒有說話,那女子便已經拉住了他的手,似乎是他就算不答應,自己也不會離開。
可正在此時,一隊黑衣人忽然趕來,直接堵在了別墅的門前。
從這些人的身上,陳北陽感覺到了深深的殺氣。
想來這些人,全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否則的話,他們的身上,不會有這種氣息。
金陵會館,守衛森嚴,這麼一隊人能夠進來,就說明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們圍在這裏,恐怕是來者不善。
陳北陽微微皺眉,雖然他素來是不愛管閒事的人。
但是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他也不介意管一下。
“救救我。”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已經躲到了她的身後。
見她都已經這樣了,陳北陽總不可能把她丟出去。
“這裏是我家,我不想見到,任何我不歡迎的人。”
陳北陽冷冷開口,掃視着衆人,意思已經非常明確。
領頭的那個黑衣人走了上來,滿身都是升騰的殺氣,“小子,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否則的話,這裏可能會出現一具屍體!”
“如果這裏真的會有一具屍體,那絕對是你的屍體。”
陳北陽語氣淡然,雖然對方人多勢衆,可是他完全沒有放在眼裏。
“找死!”
領頭的黑衣人,根本就不跟他廢話,直接朝着這邊撲了過來。
可不過是瞬間,他便發出慘叫,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其他的黑衣人見了,也都看出情況不對,全都朝着陳北陽圍攏過來。
一時之間,慘叫一聲,此起彼伏。
院子裏面,橫七豎八躺滿了黑衣人,顯得十分狼狽。
而陳北陽依舊是站在那裏,古井無波,彷彿剛纔出手的,根本就不是他。
現在,這些黑衣人也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份不簡單。
“小子,你知道我們是甚麼人嗎?不想惹麻煩的吧,就把你身後的女人交出來!”
領頭的黑衣人喘着粗氣,知道打不過他,就想要用氣勢把他給壓倒。
可他卻不知道,這種話,對於陳北陽,根本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陳北陽語氣發冷,便道,“我不喜歡說第二次,從我這裏滾!”
他的眼神之中,都散發着一種攝人心魄的寒意,這些黑衣人,被他一看,都忍不住身體發顫。
領頭的黑衣人站了起來,狠狠地瞪着他,“好,我們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護她多久?”
陳北陽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抬頭,君臨天下的氣勢,赫然升起。
“我活着一日,就護她一日,活着一世,便護她一世,你們這些宵小,又能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