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
梧桐落葉,鋪滿整個庭院。
一大一小,兩道人影,佇立許久。
“我有個朋友,叫林子辰,他曾經告訴我,他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想要託付給我照顧。”
聽見“林子辰”這三個字,挽挽那充滿稚氣的臉上,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沉默,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任憑時間消逝。
“他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了。”
許久之後,挽挽才低着頭,輕聲開口,語氣有些哽咽。
她手中搓了許久的泥巴,也掉在了地上,雙手無力地垂在了那裏。
那個男人,雖然只是給她留下了零星的片段,但是那些記憶,卻是刻骨銘心,永世難忘。
“他爲甚麼不來了。”
挽挽低着頭,晶瑩的淚珠,順着光潔的臉龐落下。
沒有任何的啜泣,安靜的眼淚,令人心疼。
陳北陽伸出手,替她擦掉臉上的眼淚。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纔沒有辦法回來看你。”
陳北陽看着他,試圖給她一些溫暖。
這樣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來到這樣陌生的壞境,她每天的願望,不過就是那個曾經抱着她玩耍的父親,再出現一次而已。
可是這樣的願望,卻已經成了奢侈。
日復一日,希望之後,便是失望。
“我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挽挽很聰明,從陳北陽的話中,她已經感覺到了一些甚麼。
很難想象,像她這種年紀,竟然能夠理解死亡。
“嗯。”陳北陽點了點頭,臉上有些苦澀。
挽挽眼眶發紅,忽然撲到陳北陽的話裏,便嚎啕大哭起來。
陳北陽並沒有勸她,而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部。
相比起安慰,這個時候,她更加需要的,是發泄。
女孩的身體不斷地顫抖,兩人就在那裏,一切都顯得自然而言,沒有任何的陌生與隔閡。
許久之後,挽挽才擦了擦眼淚,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
“以後你不用住在這裏了,我們回家。”陳北陽緩緩道。
“挽挽已經沒有家了。”女孩低下了頭。
陳北陽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叔叔的家,就是你的家。”
挽挽許久沒有開口,家這樣的字眼,距離她太過遙遠了。
陽光暖暖,女孩趴在陳北陽的大腿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風徐來,吹動髮梢,也不知道,她多久都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許久,秦龍纔去而復返。
但是他的臉色,卻微微顯得有些不好。
“出事了!”秦龍纔剛過來,便着急地喊了一句。
就連正在睡覺的挽挽,都被他吵醒了。
陳北陽皺眉,有些不悅,“吵吵鬧鬧的,幹甚麼?”
秦龍深吸一口氣,便道,“出事了,有人先我們一步,已經辦好了她的領養手續。”
“甚麼?”陳北陽猛然抬起頭。
“好像是孫家的人。”秦龍又說。
“大叔叔……”挽挽似乎是有些害怕,握緊了陳北陽的胳膊。
“沒事的。”陳北陽看向她,笑道。
不過挽挽依舊是不放心,又小聲開口,“以前有一個很好的老爺爺告訴我,想要來領養我的人,都是壞人,我不要跟他們走。”
陳北陽摸了摸她的頭,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叔叔不會讓別人把你帶走的。”
聽見他這麼說,挽挽也總算是鬆了口氣。
稚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大叔,你真好,在福利院裏的日子,你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
“是嗎?”
陳北陽笑笑,還想要問第一個人是誰,秦龍卻已經開口催促了。
“將軍,有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我們得趕緊過去了。”
陳北陽這才一點頭,將挽挽抱了起來,朝着院長辦公室過去。
又是孫家。
陳北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殺機。
凡是觸犯他底線的人,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當年,孫伯言把挽挽送來福利院,其實這些事情,根本瞞不過孫凝的眼睛。
但是一方面,一個孩子根本掀不起甚麼風浪,另一方面,當時她忙着籌備金陵商會,根本沒時間管其他的事情。
所以她乾脆,就當是賣老頭一個面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直到現在陳北陽回來,她纔想起來這個丫頭。
這丫頭,是她手中的一塊王牌,她是林子辰的女兒,對陳北陽而言,非常重要。
正因爲如此,她纔派人過來,把挽挽接走。
此刻,院長辦公室。
孫志宇坐在辦公椅上,一雙腳,都已經架在了辦公桌上,顯得無比囂張。
而在他的對面站着的,正是福利院的院長,張瑋。
旁邊,還有幾名福利院的主管和員工。
“孫先生,最近孫小姐還好吧?”
雖然孫志宇在孫家,只不過是個家奴,可是在這裏,他完全可以橫着走。
張瑋也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滿臉賠笑,衝着他問好。
孫志宇哼了一聲,便沒好氣地說,“孫小姐的好不好,就不用你關心了,趕緊給我辦領養手續,我現在就要把那個孩子接走!”
“是,是,是,我現在就辦。”張瑋滿臉賠笑,就趕緊吩咐旁邊的幾個人,去幫他辦理領養手續。
辦公室的角落裏,一名女子忽然開口說:“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要辦領養手續,只好應該徵詢一下孩子的意見吧?”
“你不過就是來我們福利院做義工的,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張瑋扭過頭,忽然暴怒。
對方可是孫家的人,一句話,就能夠決定福利院的生死。
張瑋恨不得把他當成菩薩一樣供起來,哪裏敢得罪他。
所以聽見這樣的話,他纔會瞬間發怒。
孫志宇冷笑一聲,忽然開口,“張院長,看來你手下的人,很有想法啊。”
張瑋滿頭大汗,便趕緊解釋,“孫先生,她就是我們福利院的義工,也就偶爾過來打工,根本就不是我手底下的員工啊。”
把女子卻忽然不懼,又走了上來,“我只是個義工,都知道領養手續要遵循雙方自願的原則,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我看你們分明就是狼狽爲奸!”
“夠了!”張瑋臉色發黑,瞬間就大吼了一聲。
“李蘇蔓,你被開除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也不願意跟你們這些骯髒的人同處一室。”她冷冷地看着衆人,身體都在顫抖。
“哼,有點意思。”孫志宇虎視眈眈地看着她,瞬間就冷笑了起來,“既然你這麼喜歡多管閒事,那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多管閒事是甚麼下場!”
孫志宇話音剛落,忽然就走了上來,伸手抓住他,便想要扯破她的衣服。
“你放開我!”李蘇蔓大叫起來。
孫志宇卻一臉猙獰地壞笑道:“臭丫頭,你不是喜歡多管閒事嗎,現在老子想要了,你怎麼不讓老子舒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