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李長生眼神急切,連讓玥靜坐下都等不及。

“娘給我留了東西?”

玥靜眼神迷茫,幽黑沉寂的眸子裏反射的是李長生略帶猙獰與貪婪的表情。

“對,就是。。。。。。”

李長生不知如何表達。他話說半句欲言又止。

玥靜雙腳筆直站着,兩手耷於身前,精緻的小臉透着乾淨與單純。

她穿着雖然樸素,氣質卻是樓夢景的高貴雅緻。

“玥靜,這個世界是隻有我是你最親的人,你不要騙我。你娘留給你的東西很重要,隨時會招來S生之禍,只有留在我這裏最安全。”

李長生突然變了臉,像只被逼急了的狗,狠狠的扼住了玥靜的手腕。

玥靜抬眸,烏黑的眼中是不知所措的驚慌與膽怯。

“阿,阿爸。是玥靜做錯了甚麼嗎?我娘真的沒留甚麼給我。”

她如墨寶般的瞳孔裏碎芒點點,渲然欲泣。李長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收了手。

玥靜輕輕的揉着自己的腕子,上面是鮮紅的指印,清晰駭人。

玥靜削瘦纖薄的肩頭微微顫動,提到孃親,她睫羽下的雙眸過於悲切,淚水在眼眶打轉,像只受驚了的兔子,戰戰兢兢。

李長生見她受到如此驚嚇不像是裝的,畢竟是個才十八歲的鄉下姑娘,不曾見過世面。

他若是逼急了,反而不好。

“算了,你出去吧。”

李長生心煩的揮手,人已經接來了,他要的東西遲早會找到的。

“是。”

玥靜朝李長生行了禮,知書達禮的退下。

她轉身,眼中的驚恐漸漸退卻,長長的睫羽覆蓋的幽深的眸子裏透着幾許清寒。

憑生而出的淚水隱匿無蹤,流光溢彩的眼波中流露的是與她這個年紀不相匹配的沉穩與睿智,如鬼魅魍魎,深不見底。

出來書房,推門可見李家的後院。

正值寒冬,高大的梧桐樹只餘虯枝光禿,枝椏朝天際舒展,在已然降臨的夜幕裏,陰森的懸掛着。

李府掌了燈,屋檐下的紅燈籠裏安裝的是白織燈,隨着夜風輕微擺動。

玥靜來李家前已經踩過點了,她可不是鄉下阿嬤眼底的乖乖女,娘將她寄養前爲了讓她平安長大,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當年的樓夢景是滿清正黃旗的遺孤,真正的皇室後裔。

清朝滅亡後,隱姓埋名,苟且偷生。

她真正的身份隨着樓家的徹底消亡再也無處探究。

玥靜在鄉下的師父不少,大多是受過樓家恩惠的能人異士,這一點,估計李長生都沒有查清楚。

否則,不可能這麼隨便就讓玥靜糊弄過去。

天空中飄起了寒雨,她加快了腳步進屋。

想必此時白詩雅已經給她安排好了住處了。

昏暗的廊檐下,白詩雅身披雪白狐裘曳地披風靜靜立在她面前,她手裏握着暖香爐,脖頸處一圈厚厚的狐毛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剛剛長生跟你說甚麼了?”

白詩雅開門見山毫不含糊。

玥靜在寒風中打了一個冷顫,她身上穿着薄薄的襖子,大半個頸子露在外頭,小小的鼻頭凍得泛紅。

“阿,阿爸說,不能說。”

玥靜低着頭,修長的睫羽覆蓋下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可她是真的害怕。

怕得幾乎要死過去。

“不能說?你如果想在李家待長久最好甚麼事都跟我說。玥靜,我是你白姨啊,你小時候我抱過你的,你不記得了嗎?”

白詩雅臉上掛着深深淺淺的淡笑,上前托起玥靜的臉。她的尾指戴着長長的景泰藍,只要輕輕一勾,就能在玥靜臉上劃出個口子。

“白,白姨。”

玥靜怕急了,小小的臉上盡是悲切的神情。

“白詩雅。”

玥靜身後響起的粗厲的聲音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李長生跟着玥靜走出書房,剛好看到白詩雅似乎在盤問玥靜甚麼。

他打算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白詩雅也不行。

豆大的淚珠從玥靜臉上滾落,小小的身體在寒風中抖得像是隨時要暈厥。

“阿,阿爸。白姨沒有想劃花我的臉,她只是想知道阿爸跟我的談話。”

白詩雅的手僵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看似小白兔的鄉下丫頭居然會反咬她一口。

她是有過想法,可還沒出手就被揭穿了。

“長生,你別聽這丫頭胡說,我是關心她穿得少身子薄,怕她感冒纔過來看看的。”

白詩雅解釋得越多掩飾得越讓人懷疑她的心思。

“阿爸,我怕。”

玥靜轉身就躲進李長生懷裏,她對李長生的毫不生份和依賴勾起了李長生難得的父性。

“如果娘真的有甚麼留給玥靜,玥靜一定會交給阿爸,畢竟玥靜只有阿爸一個親人了。”

玥靜惦起腳跟李長生咬耳朵,白詩雅拚了命也聽不到他們父女倆在說甚麼。

李長生爲聽完玥靜的話爲之一震,東西到手之前絕對不能讓玥靜有在李家待不下去的感覺。

“這種小事交待下人做就是了,不勞你費心。”

李長生牽起玥靜冰冷的小手,有忙着家事的傭人剛好看到這一幕,瞬間打了個激靈。

原來這新來的小姐是受老爺寵愛的呀。

李長生親自爲玥靜安排住處,她的房間由原來的西廂變成東廂,緊挨着李長生的房間。這個待遇夠高了。

白詩雅原本紅潤出塵的臉瞬間變得扭曲猙獰,她首次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翌日

玥靜在晨光中醒來。

陽光從稀薄的枝椏穿過房間的玻璃窗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玥靜一夜好眠。

她睡的被子是全新的,而且是傭人洗過見過陽光的。

被褥有淡淡的皁角的清香,沁人心脾。

李家的環境比起阿嬤的小茅屋的確好得多,只是奢華的地方總會少了人情味,昂貴的東西總是冰冷的,孤零零的束之高格。

“玥靜小姐,太太讓我們來傳早飯了。”

門口,兩個穿傭人服的下人恭敬的站着,她們手上託着嶄新的厚實棉袍,質地與繡工都是上等貨。

玥靜臉上掛着靜淡與從容,彷彿沒瞧見這衣服的昂貴,只是讓傭人們進來擱在桌子上。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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