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主僕二人各自清洗了傷口,不多時,一個穿着桃粉色夾襖,頭上扎着兩個髻子的小丫頭敲開了門。

丫頭名喚降香,是莊子上新來的。

秋桑年紀比洛雲初長兩歲,對這莊子上的人心更是看得透徹,是以對這個新人,也抱有懷疑的心態。

降香是來送金創藥的,她既是新來的,自然也不曉得這莊子裏爲何都以構陷主子爲樂,又素有俠肝義膽,看不得人受欺負。

尤其聽得今日洛雲初與張萍對線的事蹟時,更對前者佩服至極。

只是礙於壓力,只敢在衆人走後才送藥過來。

洛雲初此時早已換好了一身棉麻布料的短衫,洗去臉上的泥垢,露出清秀的五官。

因着常年營養不良,是以發育得也要比旁人晚些,身子瘦削,頭髮枯黃,個子竟比同歲的降香矮了半個頭。

雖然面色蠟黃,可眼神卻清澈無比,時而又波瀾不驚,猶如一潭幽深的冰泉,叫人捉摸不透。

面對降香的示好,洛雲初並未拒絕,而是命秋桑接下了金創藥。

“我的光景你也瞧見了,莊子上下並未有人拿我當主子,你若要跟我,便只能認我一個,勢必會遭到旁人的冷落和侮辱,今日的秋桑便是例子。”

洛雲初收回視線,清冷開口。

降香爽朗一笑:“若是小姐不肯信奴婢,日後只管考驗便是。”

“不必日後,今日便有你大展拳腳之處。”

......

子夜時分,下了一天的雨終於停了,空氣溼冷而清新。

鄉下山野裏,每逢雨後,便會升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有時,這霧氣便是天然的屏障,掩蓋了那些見不得人的雞鳴狗盜,但若有人將那層遮羞布捅破,這霧氣也爲始作俑者提供了絕佳的保護面紗。

廂房裏,張萍神色悽惶地咬着脣,負手在屋中踱來踱去。

燭火搖曳,門“嘎吱”響了。

“是誰!”冷不丁被打擾了思緒,張萍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

一個身形猥瑣,尖嘴猴腮的漢子忙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是我,別吵!”

聽出是何人的聲音,張萍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皺起眉撥開漢子的手,小聲喝道:“誰叫你來的!”

來人正是採買的孫三,聞聽此言便不解道:“鍋蓋就放在石墩子上,還放了你的玉墜,不是你叫我來?你不是說要把那個丫頭送我好好享用嗎,都多久了,還沒辦到?”

“甚麼玉墜?你先快點離開這,那丫頭今天不對勁,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張萍一時慌亂,想不了太多,推他出去。

“急甚麼?來都來了,怎麼也得跟你好好親熱一番再走,想死我了......”

孫三頓覺口乾舌燥,嬉皮笑臉地又攀上了張萍的腰,猴急地扯下後者的腰帶。

“你等等......放開我,死相,輕點!”

房間裏忽然升起曖昧的氣息。

張萍本覺得有哪裏不對,身子卻只覺得燥熱難當,早已和孫三滾作一團去。

情至濃時,忽然聽得一聲尖叫:“張娘子院裏走水了!”

兩人尚未反應過來,嘈雜的腳步聲響起,莊子上的老少僕人都提着水桶過來救火,誰知一推門卻見了兩個光溜溜的人影,在桅牀上交疊着,屋裏瀰漫着一股Y靡的氣息。

衆人一時進退難當。

張萍臉上的坨紅還未消散,因着保養得當,年過三十竟然也風韻猶存,少婦的風姿惹得一些男僕看呆了眼。

這時,一名魁梧的男子大踏步走進房中,劈頭蓋臉將忘我律動的孫三提起來扔到地上,又掄圓大手,一巴掌打在張萍臉上。

“不要臉的賤人!”

二人冷不丁清醒過來,看清來人後皆是一驚。

可爲時已晚,劉勁松身爲莊子上管事的,本就是個五大三粗的性子,往日對張萍疼愛得緊,更是受不得如此背叛。

孫三光溜溜的沒個遮羞布,轉身想跑,被劉勁松掐住了脖子,一腳踹在腰上,當即便直楞楞地撲倒在地上,“哎喲哎喲”地站不起來。

張萍見此情景嚇得面如土色,裹着被子,哆嗦着求劉勁松放過自己。

“賤人!”

劉勁松抓着張萍的頭髮,大力一甩,將她從牀上扯了下來,跟着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嘴裏不住罵着些污穢的詞,不多時,張萍的身子便青一塊紫一塊,臉也腫了半邊。

似乎是還不過癮,他又命手下取了木棍,當晚便在寒氣襲人的院子裏,將不着寸縷的孫三和張萍打得只剩了半條命。

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桃紅色的身影悄悄退出了圍觀的人羣。

夜裏寒氣重,洛雲初披着一件破舊的棉披風坐在案前,搖曳的燭火映照着她秀美的臉龐,一雙溼亮的墨瞳緊盯着某處,手指屈起,一下一下輕叩在桌案上。

水已經涼透了。

秋桑剛要準備去添些熱水來,叩門聲響了三下。

“吱呀——”

降香眉飛色舞地走進來:“小姐,事情辦妥了。”

“我在張娘子屋裏點了合歡香,劉管家回來時,兩人正酣戰呢。”

洛雲初手指一頓,看向降香,眸中流露出一抹讚許:“你做得很好。”

“那,奴婢便先回去了。”降香伏了伏身。

洛雲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重活一世,張萍與孫三的姦情她自是曉得的。

前世,張萍設計她讓她差點失身於孫三,要不是後來洛家將她接回去......

姦夫Y婦在劉勁松眼皮子底下勾搭了十年,才無意中被人發現,結局麼,張萍自然是被劉勁松給打死了的。

今日此舉,也不過是將這個結局提前罷了。

趙憐想利用張萍永遠地壓制她,那她首先便拿張萍開刀,爲她回京報仇,撕出一條血路來!

“姑娘,你真信她?”秋桑面露憂色。

“該不該信,明日一早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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