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懸崖峭壁

暮煙橫遠岫,宿霧鎖奇峯。慈鴉撩亂投林,百鳥喧呼傍樹。熒光點點,飄忽不定。皎皎明月,渺渺東昇。萬丈懸崖,壁樹沉沉。

借明月之光輝,得見一如蓬壁樹之上,騎着二人。上距崖頂數十丈,下距谷底數十丈有餘,你道何人這般閒耐不住,在此不及天地之處逍遙,卻正是那一同摔下懸崖的少男少女。

二人這等命大,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其原因是崖壁臥松甚多,幹壯枝蓬。陸嘯天又從小與“摘星玉老”學的一套卓越非凡的擒拿手,二人墜崖後,他一手抓住司馬玉娟不放,另一手便向松枝一通猛抓疾拿,一連抓住樹枝數次,都因二人身體過重,樹枝被劈斷。

司馬玉娟自一摔下懸崖,就嚇昏了。此時若是換作別人,定會棄她自保。可陸嘯天生性多情愛美,如何也捨不得讓她這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在他眼前粉身碎骨。他目光如電閃,盡力去尋求粗一些的樹枝,又一連幾次脫手,才抓牢一根粗枝。兩人盪鞦韆似的搖晃了一陣才穩了下來。

陸嘯天鬆了口氣,低頭見司馬玉娟還沒有醒,心裏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真夠意思,這麼折騰你都睡的着。”用力抓了抓她的手,一連喊了她數聲,她仍舊昏迷不醒。

陸嘯天不禁急得冒了汗,自語道:“該怎麼辦,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太久,遲早會鬆手的……”低頭看了看她嬌小的身子,猛然有了主意。奮力將她的身子向上提起一些,牢牢夾於兩腿間,雙手並用輾轉移身到傾斜粗壯的樹幹下,伸手抓住她的腰帶,單手將她舉過頭,輕輕地將她搭在樹幹上,然後自己縱身騎上樹身。這才徹底的鬆了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忙把她抱於懷前,看着她慘白的臉頰,道:“火氣那麼大,膽子卻這麼小,今日若不是我愛惜你,你哪裏還有命在。” 抬手按了按她的人中穴。

她身子輕顫了一下,幽幽地醒轉過來,微微睜開雙眸左右看了看,突見陸嘯天抱着她,怒道一句“大膽色狼放開我。” “砰”右臂肘用力搗了他胸脯一下。

陸嘯天疼地一咧嘴,怕她掉下去,硬是沒放手。急忙道:“你冷靜一下,看看下面是甚麼地方。”

司馬玉娟猛地想起自己墜下懸崖的一幕,慢慢轉頭向下望了一眼,不禁嚇地倒一了一口冷氣。但表面上仍不服氣地道:“有甚麼了不起的,掉下去大不了一死,放手!”

陸嘯天含笑道:“好,你坐穩了,我放手了。”他手一鬆,司馬玉娟起身走開幾步,斜坐在一根橫枝上,瞟了他一眼,道:“啊!真是想不到,我司馬玉娟如此命大,這麼高掉下來竟然沒摔死,真是可喜可賀呀!”

陸嘯天笑道:“是啊!姑娘可能是半仙之體,自懸崖跌落,就像一垛棉花輕飄飄地落在這樹上,在下若不是握住姑娘的手不放,藉助姑娘的浮力,恐怕早已摔死在崖下了。”

司馬玉娟自然明白他說的不是真的,抿嘴一笑,道:“老天真是無眼,竟然不讓害人之人摔死,實在太無天理了。”

陸嘯天不解地道:“姑娘此話何意?”

司馬玉娟冷冷地道:“少裝正人君子了,自己做了甚麼心中有數。”

陸嘯天輕笑一聲,道:“姑娘是說在下有意引姑娘墜崖了?”

“廢話,你不是想摔死我,幹嗎往懸崖邊上跑?”司馬玉娟厲聲道。

陸嘯天真是哭笑不得,苦笑道:“姑娘真會說笑,在下初次蹬華山,哪裏知道這裏有懸崖?”

司馬玉娟白了他一眼,道:“你我萍水相逢,哪個知道你是不是初次來華山?”

陸嘯天吐了口怨氣,笑道:“姑娘硬要如此認爲,在下也沒有辦法,我看當今天下真是是非黑白不分啊!”

“你少發感慨了。”司馬玉娟不冷不熱地道:“這筆帳本姑娘先記下了,以後再跟你慢慢算,眼下我看應該用心想想,如何下去,此處可不是久留之地。”

陸嘯天向後靠在石壁上,仰頭望天,笑道:“在下覺得此處不錯啊!上不及天,下不着地,清靜幽雅,又有美女相伴,實乃人間難尋之佳地耶!”

司馬玉娟聽他說她是美女,打心底高興,嫣然一笑,道:“這鬼地方有甚麼好的,日曬風吹,無食無飲,早晚變成乾屍,本姑娘可不想陪你死在這裏,你不想下去,我自己想辦法。”說到此,抬頭向崖壁望了望,想找藤條。可崖壁上除了樹就是嶙峋的石頭,她很掃興的嘟了嘟朱脣,道:“窮山甚麼也沒有,看來只能等人來救了。”

陸嘯天道:“姑娘如此想就對了,你乃天下第一門門主的掌上明珠,你一失蹤不轟動武林纔怪,豈有無人尋找之理!”

司馬玉娟得意地道:“那是自然,若是你一個人在此,可就只能變乾屍了,你能活下去,完全是沾了我的光……”

二人就這般逗着嘴,等到天黑月升。突聽崖下有人喊司馬玉娟的名字,並且足聲好大,猶如行軍跑馬。

司馬玉娟定睛向下觀望,喜道:“是我爹派人來找我了。”說到此,雙手攏在脣邊,向下喊道:“喂!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入谷的衆人聽到聲音,疾奔到崖下,仰望尋人。

嶽羣首先高喊道:“小師妹,你在哪裏?我們看不見。”

司馬玉娟低聲道了句“討厭的死嶽羣,這麼高都看不見。” “啪”折下一段樹枝拋下去,朗聲道:“我在樹上,快來救我下去。”

白華進前儘可能用神上望,才隱約看到她,忙問:“小師妹,你沒有傷到吧?”

“我怎麼會受傷呢!二師兄太小看我了吧!”司馬玉娟很自豪地道了一句。

東方春眉頭緊鎖,對兩位師兄道:“這麼高的懸崖,又是晚上,可如何救她下來?”

白華道:“幸好她沒事,只能等到天亮再想辦法了。”

嶽羣道:“不行,她一個人在這麼高的崖壁上,萬一睡着了,豈不的掉下來……”

白華笑道:“我不相信她一個人能活下來,放心吧!會有人照顧她的。”

嶽羣剛要說甚麼。

東方春衝崖上喊道:“上面可有陸嘯天兄臺?”

陸嘯天聞聽忙回道:“在下在此,兄臺有何指教?”

白華含笑接道:“今晚不方便助兄臺下來,煩勞兄臺照顧好我小師妹,待明日再行救助。”

陸嘯天道:“沒問題,請兄臺轉告司馬前輩,在下明日一定將玉娟姑娘平安送還給他老人家。”

“陸兄如此說,在下就放心了,請多保重!我……”未等白華說完。

司馬玉娟大嚷道:“不行,不行,在這裏怎麼睡覺,馬上救我下去,不然我就跳下去。”崖下再無迴音,足聲逐漸遠去。

司馬玉娟氣地連連頓足,罵道:“這幾個混蛋,竟敢不聽本姑娘的話,等我下去再收拾你們,哼!”

陸嘯天很開心似的笑了笑,道:“彆氣壞了身體,我勸你還是養足了精神,準備明天爬下去吧!”

司馬玉娟毫不在乎地道:“這點小事我可沒放在心上,我只擔心你睡到半夜會掉下去,摔得七零八落,明日本姑娘見了噁心的喫不下東西,還要做噩夢。”

陸嘯天輕笑一聲,道:“有玉娟姑娘在此相護,在下怎麼會掉下去,除非有人推我下去。”

司馬玉娟冷冷地道:“那可說不定,你最好不要睡覺,手腳老實些……”二人又吵了好一陣,才靜了下來。

皓月當空,夜色深沉。午夜的風甚是清涼,崖頂不斷傳來一陣陣呼嘯聲。

司馬玉娟年幼嗜睡,不知不覺地扶枝入夢。

陸嘯天可絲毫不敢閉眼,目不轉睛的望了她很久,發覺有些涼,怕她受了風寒。起身輕輕走近她,慢慢的將她抱起,轉身坐回崖壁下,讓她斜臥在自己懷前,雙臂摟住她的身子,給予她身體的溫暖。小姑娘睡的香香甜甜。

陸嘯天看着她俏麗的面孔,喃喃地道:“好個可愛的姑娘,能與你靜靜地相依一晚,也不惘你我相識一場了……”

晨風颯颯,暖氣融融。一陣喧鬧聲驚醒了甜睡的二人,司馬玉娟睜眼見自己靠在他懷裏,不禁雙頰緋紅,猛地甩開他的胳膊,起身冷冷地道:“臭小子,你敢對我無禮,看我不告訴我爹纔怪。”

陸嘯天急道:“姑娘可不能亂說,我是怕你掉下去……”

“你少狡辯了,你抱我就是不對,哼!”司馬玉娟毫不講理地道。

陸嘯天看着她,笑道:“好,姑娘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我不認爲司馬前輩會聽你的誣告。”

司馬玉娟剛要反駁。

忽聽崖下有人道:“娟兒,你沒事吧!”

司馬玉娟轉身下望,見父親與武林衆位俠士聚於崖下。她興奮的招手道:“爹,我沒事,快救我下去,女兒都餓壞了。”

司馬英龍道:“娟兒不要急,你二師兄他們上崖頂給你們送繩索去了,馬上即到。”

話音剛落,只聽崖上白華喊道:“小師妹,陸兄,接住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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