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夜裏,夏桑榆在昏暗的燭火中,呆滯地坐着,她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全是噩夢,全是那些年的痛!

上一世她實在活得太憋屈,太屈辱!

在鄉野的時候,受盡欺辱,連肚子都喫不飽,回大夏宮做公主受盡冷落,在金國好不容易等上後位,最後竟然死在冷宮!還能有誰能活成這副鬼樣子,她還真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的典範!

算算時候,再過三個月大夏宮裏就要來人接她回宮了!所以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她要處理好這裏的一切,該死的人要死,該帶走的人她要帶走!

讓這時夏桑榆肚子餓得咕咕叫,左右看看沒有喫食,連一口稀粥都沒有!

她額頭的傷還是隱隱作痛,李氏是還在幹活,都沒時間過來看她!

再看看四周,簡陋,一張低矮的四腿桌子,高低不平,兩把破舊的椅子,稍微胖點的人就能壓塌!一個衣服櫃子,裏面就幾件全是補丁的衣服!

想當年,她還真是天真哪,宮裏來上幾個人把她接走,她以爲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沒想到卻是要去代替和親的。

和親到金國,她一個南方人不但不適應金國的氣候,還被嫁給最不受寵的皇子慕北令!呵呵·····既然老天讓她再重活一世,那麼就別怪她要改變這歷史!

昏暗中有人推門進來,腳步輕輕緩慢,生怕會吵到睡在榻上的人!

夏桑榆仔細再看,是孃親李氏,她有些喜悅激動,“娘,你怎麼還沒睡!”

“你這孩子,一天都沒喫飯了,你不餓嗎?來,快趁熱喝,婆母睡下了!不用怕!”

夏桑榆趕緊接過,重活一回,她知道體力的重要性,“好,謝謝孃親,我趕緊喝!”

看到女兒這麼乖巧懂事,李氏默默流出了眼淚,“你摔了一次,我生怕你有甚麼閃失,看到你這樣,娘也就放心了!”

“娘,放心,以後我們母女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破陋的屋子隔音不好,她雖然聲音很低,但是滿滿都是篤定。

李氏抹淚,“快喫吧!”

夏桑榆再沒有磨蹭,一口氣喝完,她知道她們娘倆現在的處境,填飽肚子比甚麼都重要!

然而那可憐的門卻被一腳踢開,毫無預料是王氏來了,她一臉橫肉,雙手叉腰大罵:“你們兩個該死的,怎麼還不死!竟然半夜三更偷喫!我都六十多歲了,一生的病痛,維持生計,你們兩個懶貨,真是要氣死我!”

李氏雖然害怕,但還是護住了夏桑榆,“婆母,桑榆一天都沒喫東西,她身子骨這麼弱!您放心,我一定多幹活!讓您滿意!”

王氏氣憤,刻薄的嘴臉顯而易見,她一把推開李氏,李氏就摔在了地上,“你怎麼還不去死,你這個不下蛋的雞,要不是你命硬,我們何家怎麼可能還沒兒子!”

夏桑榆再也不能無動於衷,她跳下榻,護住自己娘,“祖母,都是桑榆的錯,都是桑榆的錯,明天我就能幹活了,真的!祖母您千萬別生氣!”

王氏一愣,發現夏桑榆有些地方不一樣了,感覺沒有那麼唯唯諾諾了,夏桑榆以前都是不敢直視她的。

但是轉念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怕是這小賤人要護着自己娘,“你這小賤蹄子,現在就去幹活。明兒早起做飯,然後和銀霜去採藥,下午回來還要餵豬,餵雞,一樣都不許少幹。明兒一天都不準喫飯,今晚都已經喫過了!”

夏桑榆眼裏忽然泛起一抹幽光,猶如地獄惡鬼。

王氏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結巴說道:“你·····你這是甚麼眼神?你竟然這麼看我?”

夏桑榆扶着母親站起,二人渾身都是塵土,她故意拍了拍滿是補丁的裙襬,“祖母,我受傷了,您也看到了,我若是就這樣出去幹活,明天村裏的人肯定會說三道四,說您刻薄孫女!”

她想起李氏有根簪子,上面鑲嵌着金鳳凰,就藏在一個破舊的小包袱裏,說是外祖母給的,她知道不是,那是大夏帝夏若寒當時給李氏留的信物!

她迅速找出那根簪子,李氏都沒攔住,夏桑榆遞給王氏,“祖母,這是我外祖母給母親的陪嫁,送給您。”

王氏的眯縫眼大了不少,眼裏精光閃爍,她狠狠一把接過,嘴裏依舊罵罵咧咧,“好呀,你們還竟然私藏這麼好的東西!算了,今晚的事情就算了!允許你這個野丫頭明天再休息一天!後天立即去採藥!”而後扭着肥臀走了,纔算善罷甘休!

李氏這纔不依,流着眼淚:“桑榆,你怎麼能把孃的簪子給她?以後肯定要不回來的!”

“孃親,你信我,一定會要回來!現如今我們是活命要緊!我保證,三個月以後我們娘倆都能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夏桑榆捏緊拳頭,心裏暗暗發誓,老天對我不薄,我夏桑榆回來了!

李氏半信半疑,但也沒有辦法,想到女兒還能再休息一天,那個對她來說沒有用的東西不要也罷!

她也不指望,一向懦弱的夏桑榆會要回東西,

夏桑榆一夜都沒睡覺,她整夜都是噩夢,只要一閉上眼睛,前世的痛就會讓她忍不住掉淚。那些痛太真實,彷彿就在昨天。

房間太簡陋,實在隔音不好,她只能隱忍着哭,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來,她怕李氏擔心!

翌日早晨,陽光漫天,甚至透過破陋的屋頂照到夏桑榆的臉上,她睜眼,感覺身體舒泰,十年渾身的痠痛讓她痛不欲生,第一次感覺健康的身體是多麼的重要。

簪子起了作用,她睡到日上三竿竟然都沒有人叫她!

看來,真是有錢會使鬼推磨!

當曹銀霜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夏桑榆渾身都戰慄了起來。這個名字她死都不會忘記。

“桑榆,你今天竟然睡到現在?都不去幹活的?小心我外祖母,我舅舅打你!”曹銀霜推門而入,滿臉都是戲謔,那個的時候曹銀霜就已經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了!

夏桑榆後悔啊,她那時怎麼就沒有發現這是一條狠毒的惡狼呢!

她靜靜躺在牀上不屑說話,她必須要調整情緒,她必須得忍着,否則她會跳下牀不顧一切掐死這個狠毒的女人。

曹銀霜推了她一把,“喂,你還等着我叫你表姐不成?你可想都別想,你才比我大上幾個月而已!”

夏桑榆冷眼一瞥,瞧瞧人家都是同樣出生的女兒家,曹銀霜從頭到腳穿的都是嶄新的衣服,連一個補丁都沒有。

“瞧見我新衣服了吧?是我舅父昨天託人給我帶回來的,舅父對我真好!喂,你的新衣服呢,來,讓我瞧瞧。”這原來是來炫耀的。

新衣服?她記得很清楚,在何家十五年,她就沒有穿過新衣服。何宏遠寧可給曹銀霜這個外甥女買新衣服,也不會給她買的。她穿的都是曹銀霜穿舊的,不要的。

她只能淡淡回應一句,“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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