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有人都蒙了。
誰也沒想到譚偉峯會暴起傷人，更沒想到李漢唐這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倒插門女婿，竟然也會動手打人。
開甚麼玩笑。
他們可沒少聽顧嫣然嘀咕自己這個窩囊廢姐夫。
平日裏唯唯諾諾，說話聲音都不敢響一點，完全一副受氣包樣子。
可現在，卻似乎和印象中對不上號。
“你敢打我？”
丟了天大面子的譚偉峯，一張臉都猙獰起來。
“夠了。譚偉峯，這件事是李漢唐不對，你給我個面子，別跟他一般計較。還有你......李漢唐，到底你想給我惹多少麻煩才稱心？”
顧嫣然開口解了圍，眼神古怪的瞪了李漢唐一眼。
後者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而另一邊，譚偉峯氣的臉都綠了，不過佳人開口，他也只能維持風度，壓下心中的火氣，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不歡而散。
幾個朋友藉故離開，只留下李漢唐和小姨子顧嫣然站在原地。
“看甚麼看，都是你做的好事，我告訴你，譚偉峯可是個記仇的，我勸你最近小心點，別到時候給我們顧家添亂子。”
顧嫣然忍了半晌，十分鬱悶的叮囑了一句。
今日的李漢唐的確顛覆了她心中印象，要知道，換做平時，他保證是一個屁都不敢放的。
居然有膽子打人了？
“放心，添不了亂。”
李漢唐砸砸嘴巴，攤手示意無妨。
“哼，就你嘴硬。”
“還愣着幹甚麼？快走啊，時間不早了，要是耽誤了晚上爺爺的壽宴大禮，你看我媽不扒了你的皮。”
顧嫣然又是瞪了李漢唐一眼，氣哼哼的扭頭便走。
李漢唐跟在後頭，一時間沉默下來。
他的確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目前的境況。
靈魂穿越，哪怕李漢唐一身見多了各種疑難雜症，匪夷所思之事，也不免要嘖嘖稱奇，還有......自己的身體一直很好，又怎麼會在盛年之際，突然死亡？
有問題啊。
......
兩人的目的地是在市中心的——中醫百草堂。
全國最有名的中藥鋪，分店幾乎開到了各個地市，極負盛名。
其中的藥材包羅萬象，除去一樓售賣大衆化藥品之外，二樓以上，就是一些平時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了，出入者也是非富即貴。
顧嫣然領着李漢唐直接上了三樓，早有人在門外等候着。
“顧小姐，你可算來了，你要的五葉靈芝早已準備妥當，顧老爺子有了這五葉靈芝，一定會福壽延綿，長命百歲。”一副山羊鬍的掌櫃拍拍手，身後有身穿長衫，頗有古風的跑堂夥計端上來一個錦盒。
顧嫣然伸手接過，打開後臉色頓時一喜。
撲鼻藥香味傳開。
裏邊擺放着的是一塊宛若領花般的肉靈芝，顧嫣然數了一下，五片枝葉舒展，顯然就是掌櫃口中的五葉靈芝了。
“多謝陳經理，這一次真是麻煩你了。”
“我姐說過，靈芝十分珍貴，百年纔會多出一葉，其功效更是隨着枝葉的增長而會驟增，五百年份的五葉靈芝，給老人家祝壽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東西。”
顧嫣然一邊檢查，一邊客氣說着。
“哪裏哪裏。”
“顧大小姐是中醫百草堂的老客戶，我們自然要盡心竭力。這五葉靈芝尋來的確花費了不少功夫，但總算趕上了老爺子的壽誕。”
“請顧小姐放心，都是經過韓大師親手確認過的，絕對貨真價實。”
陳掌櫃微微一笑解釋道。
“好滴好滴，中醫百草堂的信譽我們顧家自然信得過。”顧嫣然美眸中有着喜氣閃過，韓大師可是臨江出了名的中醫聖手，榮譽無數。
可以說，一間中藥鋪能有今日的聲望，和這位國手脫不開關係。
有他親手驗證，自然不會是假的了。
顧嫣然伸手手機，就要掃碼付款。
“五葉靈芝，還真是稀罕貨。不過小姨子，我勸你最好別拿這個送爺爺，如果你想讓老爺子多活幾年的話。”
就在這時，一個不怎麼和諧的聲音響起。
原本在旁邊左顧右看的李漢唐，目光落在錦盒中的靈芝上後，隨口說道。
“這位是？”
陳掌櫃笑眯眯的臉色頓時一沉，“小夥子，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難不成，你以爲我們中醫百草堂還會造假？”
“百草堂自前朝末年便已興盛，至今已有數百年曆史，從來貨真價實，不賣贗品。就連已經仙逝的神醫李漢唐博士，也十分認可我們的藥材。”
“顧小姐，五葉靈芝，真的不能再真，是韓大師過了手的。你可以信不過陳某，但你不能信不過韓大師，更不能信不過李漢唐博士。”
陳掌櫃臉上的不悅之色十分明顯了。
若非是看到這個年輕人和顧家二小姐一同前來，恐怕他都要喊保安趕人了。
“是啊，中醫百草堂的名聲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家店的信譽我們大傢伙都信得過。”
“小娃娃沒見識，中草藥博大精深，豈是一個可以隨口亂說的？年輕人，還不給陳掌櫃道歉？”
“......”
周圍傳來附和之聲。
顧嫣然的臉都變了，急切拉了拉李漢唐的衣袖，唯獨李漢唐表情平靜，紋絲不動。
他當然知道中醫百草堂是百年老店，不會做假，想當初還是眼前這陳掌櫃口中的韓大師，硬是塞了兩成乾股給自己，讓自己成了百草堂股東。
這裏有甚麼寶貝，李漢唐清楚無比。
不過......
不是假的，不代表就沒有問題。
“我沒說靈芝是假的。”
李漢唐淡淡道。
“李漢唐，你到底又要幹甚麼啊？”
顧嫣然顯然急了，很是不滿的嘀咕了起來。
方纔李漢唐揍了譚偉峯，這沒甚麼，可中醫百草堂不是譚偉峯可比，就算顧家都得罪不起。
這個事，關係到了百草堂的聲譽，不給個說法，日後自家休想再從百草堂買到任何藥材。
“無妨。”
李漢唐丟給顧嫣然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上前一步，伸手接過錦盒放在鼻翼下輕嗅了一下，緩緩開口：“靈芝本就是天地集成的靈氣所在，可大補血肉，隨着年份提增，每過百年會生出一條枝丫，五葉靈芝，堪稱可奪天地之造化。”
“補血氣，護五臟，這是百草綱目中關於靈芝開葉的記載。眼前這一株，品相十足，其中靈氣肆意，顯然不是凡品。”
“哼，算你有點見識。”陳掌櫃臉色稍微好看了些許，“既然如此，那你爲何剛纔口出狂言，說我這五葉靈芝有假？”
他抱着雙臂，倒是要好好瞧一瞧，敢來中醫百草堂裏砸場子這個狂徒到底有甚麼高見。
“我可沒說過這靈芝有假，我只是說，用來做壽禮，顧家老爺子恐怕無福消受，僅此而已。”李漢唐攤手道。
“你懂中醫？”
一旁的顧嫣然楞道。
“懂？”李漢唐回頭看着小姨子，臉上有些好笑之意。
如果說自己不懂，那普天底下，恐怕就沒有人懂中醫之道了。
“可是......靈芝是給爺爺看病的名醫親口點名的寶貝，說只要得到一株五葉靈芝，爺爺就能很快好起來。”
“剛剛陳掌櫃也說了，這是韓大師親自過了手的。你不是也承認了五葉靈芝是真？既然不是假的，爲甚麼不能送給爺爺？”
“你信不過我？”
李漢唐扭頭道。
顧嫣然剛想鄙視，可目光卻迎上李漢唐的視線，心中猛地顫動了一下。
對方一雙黑亮眸子中，閃爍着無窮的自信，彷彿稍稍與之一對視，就有一種自慚形穢感覺不自覺冒出來。
“我......沒有。”
顧嫣然咬牙道。
“不，你有。不過......沒關係。”
李漢唐笑着搖搖頭，抬腳走到櫃檯邊緣。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伸手從一支茶盞裏點了些水，潤溼五葉靈芝其中一角。
水珠沒入肉芝中，逐漸化開。
緊接着，整個三樓，就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瀰漫而起。
如麝如蘭，沁人心脾。
“這是......”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唯獨陳掌櫃一陣遲疑後，臉色猛然大變。
“龍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