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公海。

走私遊輪,船艙下瀰漫着一股惡臭,擁擠的偷渡客們正瘋狂哄搶着發餿的食物。

角落裏,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微微隆起,仿若死物,動也不動。

厚重的鐵鏈緊鎖着她的跡早已乾涸凝固。

她被人挑斷了手腳筋,丟在這艘遊輪上自生自滅。

這三天,她努力求生,不知換來多少辱罵和毒打。

可她不甘心,她不認命!

每當她閉上眼睛,都會想起霍栩那決絕冷漠的背影。

他說:“虞軟軟,這輩子別讓我再見到你。”

“麥克,該動手了。”

這時,遠處傳來一道粗噶的聲音。

緊接着,就是他同伴更加猥瑣的笑聲,“僱主說要等遊輪開到公海,才能動她,老子這三天都快憋死了。”

虞軟軟心裏咯噔一頓,警惕地看過去。

就見幾個滿身惡臭的彪形大漢,朝自己走來。

她趔趄起身,拖着沉重的腳鐐,往後退,從船艙一路退到甲板。

“小妞,躲甚麼躲?反正到了東南亞,你也要被當成奴隸賣掉,不如在這裏讓大爺幾個開開葷。”

“磨嘰甚麼?待會兒還要拍視頻交差呢!”

虞軟軟臉色瞬間煞白,眼裏迸發出瀕死的絕望。

她就是再蠢,也聽懂了這些人的弦外之音。

有人授意,讓他們在船上折辱自己,然後將視頻發到網上,讓她遺臭萬年。

把她當牲畜賣掉還不算,還要徹底毀了她的名聲。

對,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霍栩,你的心還是太狠了。

明知我是無辜的,明知我那麼愛你,即便是看在我爲了救你斷了手腳筋變成殘廢的情分上,你至少也應該救我......

想起男人那雙殘忍絕情的眸子,想起他凝望自己時近乎偏執扭曲的笑容。

“虞軟軟,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你越愛我,我越討厭你,你就像一個甩不掉的口香糖黏在身上,令人噁心。”

巨大的痛苦吞噬了她。

原來,她的愛如此荒唐可笑。

從第一眼看見霍栩,她便着了魔,明知他心有所屬,卻執拗地追逐在他身後。

從下藥爬牀到逼婚,像個跟蹤狂一樣,丟盡了家族的臉面。

甚至不自量力地動了霍栩的心頭白月光。

所以霍栩纔會那麼恨她,所以他親自動手解決了她。

虞軟軟後悔了。

她不該愛上這個冷心絕情的男人,他的心裏除了虞程程,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

而她卻爲了這個不值得的男人,揮霍了大好青春,甚至還丟了命。

她認輸了,認命了。

是她的錯。

她不該愛他,今生來世,她也再不敢愛他了......

“譁——”

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扎進海里。

海水從四面八方湧來,鹹澀地灌滿了口鼻。

意識遊離間,她隱約聽見空中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熟悉的身影扎入海水,一雙滾燙的手掐住她的腰肢。

她聽見耳邊傳來男人近乎崩潰的低吼:“虞軟軟!是你,是你對不對?不許死!睜開眼睛!回答我!”

好耳熟的聲音。

她想,她一定是產生幻覺了。

靈魂從身體裏剝離,虞軟軟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摟着她的男人,就被一道黑暗吸入虛空中。

耳邊傳來一陣警報聲:“注意!注意!小世界主角人物崩壞度100%,劇情重啓中。”

虞軟軟聽見秒錶“滴答”聲,下一瞬,她猛然睜開眼睛。

裝飾豪華的天花板上,水晶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虞軟軟喉管吞嚥,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霍栩怎會出現在這裏?

當初爲了救他,她被歹徒挑斷了手腳筋,後來爲了他得罪國際犯罪團伙,她的名譽和人生都被他毀透了,難道還不罷休嗎?

系領帶的男人手指頓住,清瘦犀利的瞳眸驟然射向虞軟軟。

她在說甚麼?

甚麼害她斷手腳筋?

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等等,這個女人剛纔似乎連嘴巴都沒張。

那他聽到的聲音,又是來自誰的?

“虞軟軟,你在耍甚麼詭計?”霍栩危險地眯眼,向前一步,朝她逼近。

伸出去的手還未及觸碰到女孩的肌膚,就見她彷彿躲避甚麼病毒細菌一樣,驚恐萬分地後退了好幾步。

那一瞬,她腦海中閃過遊輪上那羣想要折辱自己的混混的臉。

女孩突如其來的抗拒,令霍栩無溫的眸愈發深冷。

尤其剛纔驚鴻一瞥下,看到她露出來的細嫩膚色。

虞軟軟被煙味嗆得劇烈咳嗽,森冷寒意籠罩頭頂。

她睫翼輕顫,僵硬抬頭,落入男人那雙幽如潭水的冷眸中。

當初虞軟軟癡迷他的全部,光是聽他說話,都能被他蘇得腿軟。

可此刻,這熟悉的聲線落在耳邊,卻如魔鬼的低吟,只讓她感到恐懼和牴觸。

她忽然抬起手,盯着自己纖細白皙沒有一道疤痕的皓腕,內心開始激顫,差點哭出聲來。

她這是......重生了?

緊繃的身體細細輕顫,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力氣,才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一切纔剛剛開始,只要收回從前對霍栩的窮追猛打,淡出他的世界,她還可以爲自己重活一次的,不是嗎?

沉浸在重生喜悅中的虞軟軟,全然沒有發現頭頂那束視線,此刻正死死盯着她。

重生?

霍栩咀嚼着這兩個字,彷彿聽見了天方夜譚。

而更令他喫驚的是,他竟然能聽得見虞軟軟的心聲,在他推開她之前,他分明還沒有這個特異功能。

霍栩看着虞軟軟,表情諱莫如深。

腦子裏慢慢拼湊着蒐集來的信息。

她是從八年後重生回來的虞軟軟,八年後的自己,害得她致殘身死......

心臟陣痛,霍栩自嘲的勾脣,晦暗冰冷的眸底帶着幾分頹廢和自暴自棄。

是啊,他生在地獄,靈魂骯髒,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種,甚麼殘忍的手段他做不出來呢?

她識趣了也好。

識趣了,退縮了,就不會再煩他了。

男人閉了閉眼,將眸中翻湧的情緒收斂,再次睜開時,耳邊傳來女孩一句粗鄙的髒話。

【草!老孃居然給人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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