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沈不易有些茫然的看着頭頂上的蚊帳,髒兮兮的,看不出到底是甚麼顏色。

自己剛纔明明是被疾駛而過的汽車撞飛了,怎麼躺在這裏?

試着活動了一下身子,身下竹牀發出吱吱呀呀一陣聲響。

聲響驚動了伏在牀尾打盹的一個小童。

“少爺!您醒了?”

少爺?沈不易先是一愣,看着孩童頭頂的兩個書童鬏,忽然意識到,自己貌似是穿越了。

他掙扎着坐起來。一陣劇烈的頭痛,這一世的記憶,瞬間湧入了腦海。

這個軀體,居然也叫沈不易,只不過,是個喫喝嫖賭抽,無所不做的混賬傢伙。

前兩日,便因爲他輸掉了家裏的地契,父親沈鈞如暴跳如雷,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頓。

從小就被嬌生慣養打罵不得的沈不易哪受得了,不過也真是個混蛋,居然喊着要報復自己的父親,跑去跳河了。

“我沒死?”

書童風五淚眼縱橫,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是的,少爺,我們找了您足足半個時辰,才把您給撈了上來!”

這不是重點,沈不易聳了聳鼻子,吧嗒吧嗒嘴,奇怪,好大的騷味。

“甚麼味道?”

風五臉色微微一紅,“那個......少爺,他們說,灌童子尿治溺水有奇效,所以就......”

我去你大爺的!

沈不易猛地站了起來。

風五轉身就往外跑:“我去告訴夫人,少爺醒了。”

藉此機會,沈不易環視房間裏,除了一張吱吱呀呀作響的竹牀,只有一張桌子,兩個圓凳。一看就是粗製濫造的那種。

唉,這個少爺,真是混蛋,家裏能賣的,全都賣了。

現在是開元四年,正是唐明皇李隆基剛剛坐穩江山的時候。

太好了,既然老天爺讓我來到這個世界,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來,不枉蒼天一番美意。

高興過後,沈不易卻又開始犯愁了。

這個混蛋沈不易,可真是個敗家玩意兒。

爺爺沈成可是武周皇帝時期赫赫有名的武將,受封柱國將軍爵位!

雖然這柱國將軍並無實權,只是一個榮譽稱號,就像是我們現在的先進分子一般。

而這職位唯一的好處,就是每年都能領一定的俸祿,而且是可以世襲的爵位。

到了父親沈鈞如這裏,也曾經官拜兵部左侍郎,只因被人誣陷,故而被貶到昌縣做了守軍折衝府下的別將一職,只是個正六品的官職,好在世襲的爵位還在,故而一家也算是衣食無憂。

可惜啊,俗語說的好,老子英雄兒混蛋,到了沈不易這裏,偏偏成了一個不學無術,喫喝嫖賭倒樣樣精通的敗家子。

就在他思緒亂飛之際,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兒啊!”

隨着一聲喊,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婆,一臉憔悴,在風五的攙扶下,有些蹣跚的走了進來。

眼睛明顯是哭了很久,腫的跟水蜜桃一般。

這?這是自己印象中的母親劉氏?沈不易睜大了雙眼。

“少爺,您昏睡了兩天兩夜,夫人急的頭髮都,都白了.....”

沈不易啊沈不易,你真他孃的是個混蛋!

一股強烈的負罪感,湧上了心頭。

“娘!”沈不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一跪,反倒是讓劉氏和風五愣住了。

“兒啊,你,你,沒事吧?”

聞訊趕來的沈鈞如,也呆立在了門口,這孩子,怎麼下跪了?不合常理啊。

見母親這般,沈不易一下反應過來,正版的沈不易,對自己的母親可是從未如此這般溫順,輕則出言譏諷,重了甚至幾次出手毆打。

果然是慈母多敗兒啊。

爲了不驚嚇到自己的母親,沈不易只好假裝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往牀上一躺。

“我當然沒事了,老婆娘,我這一跪,就還了你爲我哭了兩天的人情了,趕快去弄些飯菜來,老子餓了!”

恩,這纔像兒子的作風。

劉氏不怒反笑,“好,好,兒啊,你暫且休息,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說完,歡天喜地的出去了。

門口的沈鈞如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個纔是我兒一如既往的樣子。蒼天有眼啊,我老沈家沒有絕後,沒有絕後啊。

一碗稀粥,兩個窩頭,外加一碟鹹菜。沈不易望着桌上的這份大餐,陷入了沉思。

這些年來,沈家那點家底,早已經被自己折騰光了。就連父母靠以養家餬口的十幾畝田地,前兩天,也讓自己輸了。

一扭頭,看到在一旁略顯詫異的風五,沈不易忽然明白了,不搞點事情出來,顯然不是他的風格。

“喂,狗腿子風五,我要喫肉,去給我弄點肉來。”

風五差點沒哭出來,“少爺,咱家,沒,沒有肉。”

“我不信,我自己去找!”沈不易怒氣衝衝的衝向了廚房。

廚房裏,正在做飯的下人楊媽,見到少爺來了,嚇得渾身就是一哆嗦。

本來要填到竈裏的木柴,也掉在地上。

見竈上鍋裏冒着熱氣,似乎還在煮着甚麼東西。

沈不易快步上前,一下揭開了鍋蓋。

“喂,楊媽,我想喫肉。”

可是,鍋裏面是一鍋稀得不能再稀的粗麪粥,裏面只有幾片菜葉,隨着水花上下翻滾。連一丁點的油花都沒有。

這算啥玩意?沈不易驚呆了。

眼眶熱不住一熱。

一扭頭,卻看到竈臺旁切菜案板旁邊,一隻粗瓷大碗,裏面白花花的一塊肉,是的,拳頭大小的一塊肉。

這不,明明有肉嘛。

沈不易一扭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風五,厲聲喝道:“風五,這裏明明是有肉,你爲何說沒有。”

風五就覺得腿肚子都要抽筋,結結巴巴道:“公子,那,那是您抹嘴用的。”

抹嘴?

沈不易覺得一陣頭暈。

是啊,記起來,這個混蛋沈不易,爲了裝逼,明明喫的窩頭,出門時候還要拿豬肉在嘴上抹幾下,讓人看起來嘴巴油光光的。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一陣喧囂。

有人大聲喊道:“沈公子在嗎?”

透過廚房撒風漏氣的窗子, 遠遠望過去,門口站了一個年輕人,一副下人穿着,神情卻帶着幾分張狂。

他的記憶裏,迅速的檢索了一番,知道他叫張三,是昌縣第一豪門張家大公子張子京的家奴。

這個張子京可不簡單,年初妹妹剛剛被選中入了宮陪王伴駕。雖然只是封了一個三品的婕妤。可是在離着長安二百里外的昌縣,已經足夠了。

這就是無人敢惹的皇親國戚啊!

所以,張家很快成爲了整個州府炙手可熱的家族。

心念動處,卻見自己的父親沈鈞如大踏步從屋子裏衝出來,抄起一根木棍,來到門口。 “天S的張三,騙了我家地契,竟還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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