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父親,若我是你,此時此刻不會拘泥於後宅的是非之中,而是卸去朝服官帽,素衣素髮,連夜入宮請罪。”白玥瑤的目光陡然璀亮,“不管今日之事的黑白如何,皇家的顏面,必須要給全。”

一語驚醒,夢中人!

白定峯猛地一拍腦門,連連點頭:“沒錯,不管真相是甚麼,白家在此事上都是背理的。”

“女兒的錯,女兒不會推卸責任......”白玥瑤低下了頭,咬了咬脣,無縫切換楚楚可憐姿態,“無論聖上如何處置,女兒都會一力承擔,絕不會牽連白家,牽連父親。”

白玥瑤磕了個頭,將柔弱乖巧表現得淋漓盡致,看得白定峯一時也心軟了。

“我這就入宮請罪,你就在自己的院子裏反省吧。”

“是,女兒謹遵父命。”白玥瑤感激地福拜下身子,脣角勾起的一絲清冷笑意,逐漸放大延伸。

穩住了白定峯,一切纔有轉圜的餘地。

回到瑤光閣,白玥瑤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白夫人便火急火燎地追了過來。

“瑤兒,你沒事吧?可嚇壞爲娘了,你爹沒把你怎麼樣吧?”白夫人一臉的憂急,拉着白玥瑤的手,緊張又關心。

“我沒事,母親放心便是。”白玥瑤微微蹙眉,語氣裏略有些嫌煩。

“瑤兒,讓你受委屈了......”白夫人眼泛淚光,心疼地看着白玥瑤,突然想到甚麼,直往裏屋裏走。

“母親,你幹甚麼?”

白夫人快速打開了衣櫃,取出一個包袱,然後又找來幾件衣裙放進去,一邊收拾一邊道:“瑤兒,母親已經安排好了,你哥在後門備了車,連夜送你去舅舅家住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你爹氣消了,我再接你回來。”

白玥瑤看着白夫人忙活的樣子,心裏實在有些討厭不起來她了。

原主這個母親,心高氣傲,總是想着攀上高枝,就是那種後宅白蓮花標配的嫡母。不過天下父母心,到了關鍵時刻,白夫人對自己的一雙兒女卻也是掏心掏肺的。

備車送她離開?她們前腳踏出後門,白芷堇後腳便會帶着人攔下她們。

白玥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拉着白夫人坐了下來,寬慰道:“母親,父親已經不怪女兒了,還入宮去爲女兒求情了。女兒雖然做錯了,但聖上仁德,相信會網開一面的。若是母親送女兒離開了,明日聖上要見我的話,母親如何交代?”

白夫人一愣,苦着臉,又紅了眼眶:“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瑤兒受苦受難啊!”

“母親,你相信瑤兒,好不好?”白玥瑤在白夫人的腿前蹲了下來,清澈透明的目光堅定而自信,充滿了感染力。

白夫人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玥瑤,只覺得她好似甚麼地方變了。

知女莫若母。她這個女兒才貌雙全,對自己一向十分自信,可今日給她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

“好了,母親回去睡吧,瑤兒也累了,想歇了。”

白玥瑤趁着白夫人怔神的空檔,攙扶着她出了屋子,送到門口:“父親讓瑤兒在瑤光閣靜思己過,瑤兒便不送母親了。”

說完,白玥瑤福身一禮,便領着丫鬟進了屋。

折騰到半夜,白玥瑤總算是躺到了牀上,望着充滿少女心的粉色牀帳發呆,不自覺地撫了撫小腹,記憶翻湧。

大概在一個月前的雨夜,原主收到一封信,是秦修翰的筆跡,說是請她去望月樓賞雨景。

想着婚期已經定下了,原主便未曾多考慮,女扮男裝出了府。

在望月樓的閣樓中等了一會兒,不知爲何,意識逐漸朦朧。迷迷糊糊間,她發覺身邊多了一個男人。她似乎聽到對方說了“秦”這個姓氏,於是那晚便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三天前,原主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害怕又欣喜的她自然更加期待與秦修翰的婚禮,幾乎興奮得三個晚上沒睡。

徹夜未眠,加上懷孕的身體,以及夏日的暑熱,身體終於沒扛住,在花轎裏歇了菜。

這哭笑不得的經歷,白玥瑤也懶得去吐槽了,生理上的睏意襲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而在白府的屋頂上,一道黑影趴着聽了很久,終於在瑤光閣的燈火熄滅後隱去了蹤跡,迅速消失在迷朦夜色之中,朝着京城裏最奢華的府邸掠去......

·

擎王府。

書房中的燈火未熄,一道挺拔的剪影投射在窗戶上,在蕭瑟的夜色襯托下,更添幾分孤冷。

“退下吧。”秦霄出聲,無情無慾,彷彿淡去了世俗的浮華,褪了萬物的色彩,徒留一片蒼茫。

隱衛無聲而退,燭火搖曳。

秦霄眉頭微蹙,視線從窗戶投向了遙遠的夜空,一片鏡面一般的心海竟然蕩起了層層波瀾。

白府發生的一切,隱衛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

這女人還真是沒心沒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還能呼呼大睡......不對,一切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她對白定峯說這個孩子是秦家的,也就是說她知道那晚的男人是誰,可爲何還要在婚禮上做出那樣一番姿態?

她明明知道那枚玉戒根本不會得到秦修翰的認可,爲何還要拿出來?

秦霄恍然想到了甚麼,目光驟然變得陰冷。

原來這女人拿出玉戒不是想給秦修翰看的,而是想給他看!

可她這麼做的目的是甚麼?這門婚事是她好不容易纔得到手的,如今爲何又親手毀去?

百思不得其解,秦霄也再無心思去東想西猜,風一般地踏出了書房,施展絕頂輕功,快速朝着白府而去......

·

這一夜,註定不會平靜過去。

窗外月影茫茫,夜風輕拂,樹梢發出簌簌聲響。

淺睡中的白玥瑤在察覺到窗戶的輕微晃動後,便立即清醒。她姿勢不變,依舊保持着平穩的呼吸,右手卻是悄悄地摸到了枕頭下放着的一根簪子。

習慣早已在前世的訓練中刻進骨髓,不管在甚麼時候,她都會保持最敏銳的戒備與警覺。

而身邊藏有利器,才能給她安全感,下次得準備一把匕首。

黑暗中,來人的呼吸微不可察,腳步聲更是一點都聽不到,可見此人是身負功夫的。

是誰這麼晚了潛入她的房間?難道是白芷堇因爲計劃被破壞,派人來S她了?

既然如此,她便讓他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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