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爹身上一直散發着怪味,無論他怎麼洗澡,通風,那一股腥臭酸腐的味道都經久不散。

當年的爺爺一度懷疑他得了肝病,爲此還去藥鋪裏抓了不少中藥,逼着我爹喝下了十幾副苦藥湯,結果自然是不起任何作用。

爹就此走到哪裏,旁人都在旁邊掩着鼻子,一個個小聲嘀咕,傳揚我爹是吃了死耗子。

爹因爲這味道,變成了人見人厭的萬人嫌。就連那私底下開暗門子的小寡婦,都嫌棄的不肯做我爹的生意。

就這樣緩緩過了八個月。一日,我爺去給一戶臨縣的主顧送棺材,因爲路途遙遠,可能到晚上纔會趕回來。

爺爺臨走前,幾番交代我爹。一定要好好守着棺材鋪,千萬不準出門喫喝嫖賭。

要是說平時,我爹倒是不肯聽我爺的話,好不容易有了空閒時間,他定然是摸走櫃檯裏的錢,然後全部都交代到麻將館去。

可是最近這段日子,也不知怎的,整個鎮子的人都說我爹身上臭。唯獨我爹一個人聞不到。

天天看着別人嫌棄自己的眼光,爹也覺得鬧心,甚至變得不大愛出門。

倘若他那天晚上不聽我爺的話,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的!

只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這人做了缺德事兒,早早晚晚都得遭報應。

那天傍晚,天色剛剛見黑,所有的鋪面都紛紛關了門兒。我爹也剛把俺們家棺材鋪的大門栓好,本想着回南苑睡覺去,那才轉身走了兩步,忽然便聽到“鐺,鐺,鐺”,一陣急促的拍門的聲音。

“這他娘哪個不開眼的!”

爹抻了個懶腰,嘴裏嘰嘰歪歪的抱怨一句。便極其不情願的轉過身兒,再去把棺材鋪的大門打開。

我爹沒好氣兒的剛一拉開大門兒,竟看到那敲門的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只看這站在門口的嬌人,二十左右的年紀,高高的個頭,巴掌大的鵝蛋臉,水汪汪的杏仁眼,皮膚白的像瓷器一般,清冷且泛着瑩瑩的光。

這女子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衫兒,翠綠色的長褲。身材嘛......雖說豐滿撩人,前凸後翹,只可惜......這美人竟還挺了一個西瓜般的大肚子。

看樣子,她是個快要臨產的孕婦!

不過挺個大肚子又何妨,反正都是女人,只要是女人,便可以消遣消遣。

“嘿嘿!”

我爹的臉上掛着不懷好意的壞笑,也不問那女子敲門究竟是何緣由,便一把把女人拉進了棺材鋪,然後反手關上門,又把門栓兒插上,先保證這娘們兒跑不了再說!

大肚婆全程面無表情的任由我爹把她拽進棺材鋪,等着我爹栓好了門,滿臉Y笑的回過身。有些事兒也不能太過猴急,得先摸摸這娘們兒的性子,別他孃的整個燙手的貞潔烈婦,再鬧出甚麼人命官司來,爹心中這樣想着,他實則也有一些忌憚。

爹先是一步一步,緩慢試探這大肚婆的底線。

“姑娘,來我們鋪子是要打棺材呀,還是要買燒紙啊......”

俺爹嘴上問着生意上面的事情,一隻手已經不老實的搭在了那大肚婆的肩膀上。先搭肩,再摸手,摸來摸去摸胸脯......這都是勾搭女人的一貫流程。

誰知,俺爹問了半天,那大肚婆也不開口回話,只是僵僵的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一般。

我爹見這女人不說話,卻也不反感自己勾她的肩膀,於是我爹膽子便越發的大,手上也越發的得寸進尺起來。

“姑娘,是不是家裏甚麼親眷去世了?心裏難受,莫不是你男人走了吧......沒關係的,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一段緣分沒了,下一段兒的姻緣上趕着就送到你的眼前......”

我爹咧着一張臭嘴,還在那沒話找話。可是他的手,已然順着大肚婆的肩膀頭兒,緩緩往胳膊下滑,最後蹭上了女人的左手。

我爹抓緊那女人的左手,女子還是毫無反應,不反抗,也不說話。

我爹便把大肚婆的一隻小手,團在自己的手心裏,又是磨,又是蹭,那樣的手感和滋味兒,軟乎乎,肉嘟嘟,就是有些拔涼。

“姑娘,你真是矜持,咋還不說話呢?”

我爹臉上歪着嘴笑,雙手順着大肚婆的左手慢慢往上摸,本想先摩挲一下小臂。就在我爹剛剛把那大肚婆的衣袖掀開時,大肚婆手腕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將我爹整個人嚇得汗毛直豎。

這大肚婆的左手手腕,已經破爛的皮開肉綻。白嫩的肉皮捲翹的翻着,隱約可見手腕上青紫色的血管兒,醬紅色的筋脈,還有讓人背脊發涼的森森白骨。

這傷痕,是多麼的讓人熟悉!

這不正是八個月前那天深夜,我爹去後山亂葬崗,撬人家女屍手腕上的銀鐲子時,用羊角錘鑿出來的傷痕嘛!

“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仔細的放大瞳孔,如同探照雷達一般,把眼前的大肚婆從上到下,掃描一遍。

那女人身上的衣衫,桃粉色的緊身高領短款小衫,翠綠色棉麻的寬鬆褲子......這,這不正是棺材裏躺着的,名叫寶芽的女屍的穿着打扮嘛!

怪不得我爹見這大肚婆第一眼,心裏恍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我爹此時冷汗已經流淌成噴泉一般,他的後背和襠處全已溼透。他整個身軀也在不住的顫抖,那抖動已然劇烈到上下兩排牙都在相互摩擦打架。

就在這時,眼前的大肚婆,終於有了動作。

她詭異且僵硬的,緩緩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那樣機械的動作,像是生鏽的軸承在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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