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爺爺聽了將信將疑,親自去老酒瘋子家裏確認了一下。老酒瘋子果然恢復過來了,而且精神矍鑠,只不過喜好大變,聞不得半點酒味。

如此一來,爺爺也算放心大半,不過對古先生想要酒蟲一事,還是心有疑慮。古先生也未過多解釋,而是轉向洛櫻,問她要羅漢果。

一個剛住進來沒多久的外鄉人,居然知道羅漢果,洛櫻心中驚疑,不過還是將東西遞了過去。

古先生接過羅漢果,又從酒缸裏將枕頭大小的酒蟲抱了出來,將羅漢果從酒蟲的嘴裏塞了進去。

下一秒,酒蟲好像被突然烘乾了一樣,迅速縮小,最後居然變成了一個肉乾。羅漢果掉了出來,閃爍着水藍色的光芒。

“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古先生對爺爺說,“幫我摸出我女兒的病竈,治病的事情交給我吧。”

爺爺都快驚掉了下巴,他對我使了個眼色,然後說道:“我師父叮囑我不可爲未婚女子診治,你女兒的病,就交給我孫子吧。”

古先生點點頭說:“其實S劫之言不過虛妄,你大可不必擔心。不過沒關係,若你的孫子有你的手藝,也可以代勞。”

我自然當仁不讓。雖然摸一個十八歲少女讓我也有些尷尬,不過正所謂醫不忌病病不忌醫,此刻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摸骨實際上是一門艱深的學問,對於摸骨者的感知要求十分嚴格。畢竟骨骼有血肉包裹,輕微病變難以顯示,而且這東西不如脈象變化明顯,想從微乎其微的差別中找到問題,不亞於用手摸出玻璃上的輕微劃痕。

不過或許我天賦異稟,對於摸骨這件事悟性很高。因此當我調整氣息讓自己平靜下來後,果然在少女的身體上,發現了七處骨骼微微抖動的病竈。

這種感覺絕不是肌肉韌帶的抖動,骨骼的變化十分玄奇,觸感難以用語言準確形容。非要類比的話,大概相當於一百公里外火車通過時鐵軌的抖動,微乎其微,但是很有節奏。

將七處位置標記出來,古先生將準備好的膏藥一一貼好。這膏藥是將羅漢果、酒蟲磨碎,加百年老酒調製而成。均勻分成七份,敷在七處病竈。

一番操作之後,爺爺忍不住確認了一下少女的病情,卻愕然發現病情似乎痊癒了。

少女依舊沉睡,不過臉頰似乎多了許多紅潤。古先生小心的爲女兒蓋好被子,然後招呼我們來到了院子裏。

我們心中有太多疑問,不過古先生很快就一一解答。

這一切,都要從五十年前說起。當初的遊方道士,實際上是古先生的太爺爺。少女的怪病,是一種罕見的遺傳病,據傳是纏繞古家千年的詛咒。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古家所有女子都會染病,且活不過三十歲。男子則會將此病傳給妻子,妻子絕活不過十年。

古家世世代代,都在找破除詛咒的辦法,終於在古先生太爺爺的努力下,發現了治癒詛咒的方法。不過這方法十分苛刻,單是需要一隻三十年以上的酒蟲這一點,就幾乎斷掉了一代人解決詛咒的可能。

此時我們也知道了,想要解除詛咒,需要三樣東西:摸骨醫術、三十年的酒蟲、陳年羅漢果。

古先生的太爺爺,也就是遊方道士,從收到這個祕方就開始佈局。我的爺爺、鍾九婆、還有老酒瘋子,全都是當年他留下來的棋子,爲的就是在今時今日,徹底解決古家的詛咒。

“等等,這件事情似乎有個漏洞啊!”我想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首先,這麼長的時間跨度,當中的變數實在太多,萬一這三人弄丟了東西,或者提前去世了,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所以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我的爺爺在全國留下了三百個這樣的組合。”古先生說道,“酒蟲雖然難得,但是恰巧我們懂得如何飼養。所以羅漢果和酒蟲都容易獲得。唯一難的是摸骨的醫術。”

老道士一生收徒三百餘人,真正學成的不超過五十,而流傳至今的,居然只有四五人。而將這門手藝繼承下來的年輕人,居然只有我自己而已。

聽到這裏,我也不由得佩服起古家人來。這種深謀遠慮和不屈的毅力,還有敢於用幾代人來謀劃的氣魄,確實令人震撼。

三天之後,古家的小姑娘已經幾乎痊癒。古先生帶着她來和我們一一告辭。小姑娘的病雖然治好了,但是古家還有人遭受詛咒的折磨。他需要繼續尋找當年留下來的伏筆,取得羅漢果和酒蟲之後,去救治更多的古家人,徹底將詛咒解除。

告別了古家父女倆,山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爺爺覺得我醫術可以獨當一面了,於是他完全退休,讓我獨自奔波在鄉里。和洛櫻熟識以後,我偶爾也會偷偷的去找她。雖然鍾九婆對我態度始終不陰不陽,但是和洛櫻之間似乎有朦朧的感情正在升溫。

原本以爲這就是我一生平靜的生活,不料在古家父女離開之後的一個月,兩個年輕的道士忽然來到了我們的村子,並且找到了我的爺爺。

“老施主,貧道受師祖遺命,特來此拜會老施主。”兩個道士對着爺爺恭敬的見禮,“師祖命我帶來一塊玉佩,說您見了之後,便會相助與我們。”

爺爺接過玉佩,眼睛不由得溼潤了:“這果然是他老人家的東西,當年我偷偷刻在上邊的字,現在還能依稀可見。一晃五十年了,他老人家恐怕也仙逝已久了吧。”

“師祖他老人家十年前仙逝,根據他的遺命,我們特來拜會施主。”道士微微一笑,“師祖說他當年留下的酒蟲和羅漢果,如今已經成熟,希望老施主準去我們收回。”

“啊?師父的後人前些日已經將這兩件物品用掉了。”爺爺笑道,“想來他老人家在天有靈,定然非常欣慰。”

“甚麼?”道士臉色大變,“師祖自幼在山中修道,他本身也是戰爭孤兒,後人一說從何而來?”

“甚麼?”爺爺臉色突變,他瞪大了雙眼,似乎想到了甚麼,大叫一聲,吐血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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