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商大酒店。
南晚晚盯着酒店招牌眨了兩下大眼睛,然後,踩着輕快的步伐登上了電梯。
明天下午一點鐘去法國的航班,她給男友陸項陽發了微信,想問他願不願意陪自己一起去國外唸書。
陸項陽回她消息,讓她來酒店再說。
女孩穿着長筒襪,修長筆直的雙腿從電梯裏踏出來時笑靨如花,尤其是眼角那顆淚痣奪目得很,讓越過她進電梯去的兩個男服務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剛看到新聞了嗎?南氏企業破產了,南頤鶴被追債的人砍了十多刀,被送進醫院了!”
“這能怪誰?公司生產的東西不符合食物檢驗標準,喫死了快十來個人,死者家屬一人砍十刀他也得百刀,命都不夠賠的……”
服務生的交談聲很輕,蹦躂遠了的南晚晚啥都沒聽清,電梯門就關上了。
“叩叩叩。”
南晚晚敲了兩下門,沒人應。
“陸哥哥,你——”
南晚晚沒有設防,後腦勺被人用棍子猛力地砸了一下,然後便暈了過去……
渾噩醒來時,南晚晚感覺到身上有一股重量。
……
翌日。
南晚晚從大牀上醒來,身邊已經空空如也,她的身子如昨晚被千斤重的重卡碾過。
須臾,她惱怒得咬緊嘴脣。
南晚晚打了車,馬不停蹄地回家。
陸項陽大她2歲,十年前被南父好心收養,所以,她家就是他家。
“喲,原來小姑娘你是來參加婚禮的?”司機把車停在南家別墅外時,看着大門外的紅燈籠和禧字,笑呵呵地打趣。
“甚麼?”
南晚晚把零錢遞給司機,循着他的眼神看去,瞬間愣住。
一對男女穿着禮服站在門口迎客,兩個人都笑得一臉燦爛,跟這輩子就沒笑過,今天要笑就得笑死一樣。
南晚晚重重甩上出租車門,忿忿地往裏走。
“管家,把這個髒兮兮的女人攆走,我和陸哥哥的婚禮上不想看見她,太辣眼睛太晦氣了!”
嚷嚷的人,是南柔月。
南晚晚同父異母的妹妹。
此刻,南柔月穿着露肩的白色長裙,而站在她旁邊西裝革履的男人,早上纔剛從她的牀上離開。
南晚晚扯着脣:“陸項陽,你甚麼意思?”
陸項陽看她的眼神像看仇人,他咬牙切齒,剛動了動嘴脣,管家已經帶傭人來架住南晚晚的肩膀了。
“我當這是誰來了,原來是我前夫的好女兒啊。”
柳媚一身旗袍款步而來,跟過往的賓客笑了笑後迅速變臉,漠視着南晚晚:“昨晚上你爸都快斷氣了,你去哪兒了,南晚晚你可真是太孝順了。”
“什……甚麼?”
“你剛剛說我爸爸怎麼了?”
南晚晚沒時間陷在這件事裏,也沒時間咀嚼柳媚口中的“前夫”二字,她紅着眼睛看着柳媚:“說啊,他人在哪兒?”
等南晚晚衝進病房的時候,病牀上躺着的南頤鶴已經奄奄一息。
她‘撲通’一聲跪到了病牀邊:“爸爸!”
南頤鶴臉色慘白,艱難地轉動着脖子回頭來看着南晚晚,慢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
“晚晚,你來了……”
他聲音很輕,虛弱到好像只吊着這一口氣在等她。
南晚晚抓住南頤鶴的手,眼淚就這麼奪眶而出:“爸爸,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你感覺怎麼樣?我去給你叫醫生!”
她起身要走,又被南頤鶴拉住了手腕:“晚晚別走,爸爸想再多看看你。”
眼淚止不住。
昨晚被侮辱的羞辱感,和家人男友的背叛,以及對父親的愧疚,一時間全部襲上南晚晚的心口。
她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
“晚晚,我枕頭底下……”南頤鶴示意着甚麼。
南晚晚輕輕扳起南頤鶴的枕頭,從裏抽出來一張銀行卡,她攥着,淚眼婆娑:“爸爸,這是……”
“這張卡里有一百萬,是爸爸之前以你的名義存進去的,你阿姨前些日子和我離了婚,這筆錢她不知道的。”
南晚晚不住地搖頭,“爸爸,你不會有事的!”
“這裏不是有錢嗎?我們拿來賠償!不夠的我來想辦法,我掙錢養爸爸,掙錢還債,只要爸爸別拋棄我,我不想一個人……”
南頤鶴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南晚晚的頭髮,“晚晚長大了,懂事了。”
“都是爸爸不該走捷徑害死了人,”南頤鶴紅着眼睛說,“答應爸爸,別跟你阿姨和妹妹計較太多,拿着錢出國了再也別回來,好嗎?”
南晚晚泣不成聲,眼前被淚水模糊,她拼命地點頭。
“好,爸爸我答應你!”
“爸爸……”
心電圖發出一聲長鳴,南頤鶴的手抬了抬,卻再也沒能抬起來。
南晚晚緊緊地攥着銀行卡,卡的邊緣都快陷入了皮肉裏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南晚晚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得諷刺。
五年後。
桐市機場。
南晚晚穿着款式簡單的黑色圓領T恤,外面套着一件白色襯衣,緊身牛仔褲包裹着一雙修長纖細的腿,清爽的打扮像是從國漫中走出來的女大學生。
她推着三隻行李箱往外走時,一張小臉顯得有些猙獰。
“我說南晌,你真的不考慮幫你媽咪推一下箱子嗎?”她歪了歪腦袋看跟在身旁的小男孩,好歹其中有一隻小箱子是他的。
“不推,”小男孩煞有介事地搖腦袋,“就得讓媽咪多喫苦,你才能知道給自己找個老公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