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爸爸。”
本來坐在客廳沙發的衛應寒邁着小短腿跟了過來，站在衛行雲身邊，仰頭看着他懷裏的糖糖，乖巧地說。
“我幫你抱妹妹吧。”
白棠頓時汗毛直立，飄忽的視線也驟然緊縮。
不要你抱，你就是想摔死我！
小屁孩，你到底是怎麼用這麼無辜懂事的語氣說着這麼恐怖的話的！
哇！
白棠又哭了起來。
衛行雲本來就沒打算再把糖糖交給衛應寒抱，但見糖糖一聽衛應寒要抱她就哭得這麼撕心裂肺，還是心疼了一下。
糖糖肯定是被衛應寒掐怕了，不想讓他抱了。
“小寒去玩吧，爸爸一個人可以。”
一勺、兩勺、三勺，差不多了。
衛行雲單手擰好瓶蓋，慢慢搖晃着奶瓶，混勻裏面的熱水和奶粉。
衛應寒雖然遭到了拒絕，但是他沒有放棄，亦步亦趨的跟在衛行雲身後，用稚嫩可愛的聲音嗓音說着刀子一般的話：“爸爸，妹妹爲甚麼總是哭，她哭得好難聽呀。”
衛應寒的目標還是很明確：“我們把她扔了吧。”
這一次還貼心的帶上了衛行雲——我們一起把她扔了吧，爸爸。
衛行雲搖奶瓶的手一抖：“......”
好兒子，你說啥，扔妹妹？
他覺得衛應寒的思想出了問題，而且是很嚴重的問題。
掐糖糖的臉可以解釋是他第一次抱糖糖，所以有點控制不住力度，撒謊是蚊子咬的可能是害怕他的責罵，但幾次三番慫恿他把糖糖給扔了？
這已經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是非觀問題了。
糖糖纔剛來他們家，未來短則幾天長則幾月都會和他們一起生活，衛應寒現在就一門心思想把糖糖給扔了，有他在家還好，這萬一哪一天他不在家，真讓衛應寒把糖糖給扔了呢？
這麼小的孩子，連爬都不會爬，真要是被扔了就只能哭，哭得沒力氣了就只能等死。
要是再遇上甚麼野貓野狗，被咬傷了，被叼走了，被咬死了，他怎麼對得起糖糖，怎麼對得起白凜的信任？
衛行雲板着臉，嚴肅的拉過衛應寒，“小寒，妹妹是人，是一個寶貴的小生命，不是物品，不能隨意丟棄知道嗎？”
衛應寒歪了歪腦袋，白嫩稚巧的小臉微微鼓着，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衛行雲。
眸光看似疑惑，但實則冷靜而執拗。
衛行雲覺得衛應寒的目光不太對勁，但他只當衛應寒還太小了，對死亡沒有敬畏心，不能理解他說的“生命的寶貴”是甚麼，繼續道：
“糖糖是比你還要小的小妹妹，你作爲哥哥，作爲一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要保護照顧妹妹，而不是要把妹妹扔了，知道嗎？”
說得真好呀。
如果不是白棠現在被包住了動不了，她一定要雙手雙腳給這位叔叔鼓掌。
說得太好啦！男孩子就是要紳士一點，多保護女孩子嘛！
白棠哼唧着笑了一聲。
十分短促可愛的笑聲，衛行雲垂眸看了白棠一眼，也笑了，抱着白棠給衛應寒看，“你看，糖糖笑了，多可愛呀是不是。”
白棠猝然看到衛應寒冷漠到無機質的眼睛，愣了一下。
但只是瞬間的怔愣，她的笑容就綻放得越發燦爛，眉眼彎彎，就像是天上的皎潔新月。
衛應寒看着笑得又憨又傻的小嬰兒，眨了眨眼，隨即眼底裏多了些嫌棄，“可是她真的好吵呀，哭得那麼大聲，我的耳朵都要被她吵得聽不見了。”
他煞有介事的捂住耳朵，皺着眉，搖晃着小腦袋，“爸爸，我的耳朵要聽不見了。”
衛行雲：“......”
白棠：？
戲精？你好？？？
今年的奧斯卡小金人不頒發給你我都不看的呀！
“爸爸，她還這麼笨，笑起來就像，就像......”
衛應寒詞窮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然後靈光一現，提高了聲音大聲道：“她笑起來就像豬一樣！”
白棠：？？？
很好，小朋友你吸引到了我的注意！
白棠小臉一皺，笑容消失。
如果此刻的眼神可以有形狀，她一定會把衛應寒這頭不說人話的小豬千刀萬剮！
衛行雲一噎，無語了。
他終於意識到了，衛應寒就是明擺着不喜歡糖糖，於是想方設法的說糖糖的壞話，想要把她扔出家門。
他試圖和衛應寒說通道理，“糖糖在家裏借住一段時間，等糖糖爸爸來了就會把糖糖接回去了，小寒答應爸爸，不再欺負糖糖了好不好？”
衛應寒兩手都背在身後，就看着他，不說話。
衛行雲知道這就是不答應的意思了。
衛應寒從小就表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聰穎，但與早慧相伴的是他古怪執拗的脾氣———他認定的就是他認定的，一般人根本無法扭轉他的想法。
就像他不喜歡糖糖，就連假裝一下都不會，想扔了糖糖的心思昭然若揭。
衛行雲有點受挫，但他不會勉強衛應寒，無奈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只把人揉得左右踉蹌站不穩了才作罷。
算了，孩子不喜歡他也不能逼着喜歡，大不了以後不讓衛應寒接觸糖糖就好了。
“小寒去玩吧，爸爸給糖糖餵奶。”
說完，拿起奶瓶試了一下溫度，差不多可以喝了。
於是開始哄着糖糖喝奶。
白棠要哄？不，根本不需要！
奶嘴一喂到嘴邊，她就迫不及待咬到嘴裏嘬了起來，一口又一口，一口比一口用力。
香甜的奶液填充了空空如也的胃袋，甜絲絲，暖融融，別提多舒服了。
白棠享受的閉上眼睛，時不時發出一點滿足至極的嚶嚀。
在香甜飽腹的奶粉面前，她暫時接受了自己從成年人變成喝奶小嬰兒的事實。
實不相瞞，有人追着餵奶的感覺很不戳，她終於理解爲甚麼孩子都喜歡含奶嘴了。
真的好爽啊。
白棠舒服得腳趾都抓起來了。
衛行雲看糖糖喝得這麼用力這麼快，不由笑了一下，目光也不自覺柔和下來。
小傢伙餓壞了，咕嚕咕嚕一下子就去了小半瓶。
不過還好不是母乳餵養，不然媽媽會被她咬疼。
想到糖糖媽媽，衛行雲面上的笑意淡了些。
這麼小的孩子就沒了媽媽，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