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果然，想直接從李天鴻那裏換回蓋盒是行不通的。
楊林剛進屋時，便暗自瀏覽過着李天鴻的藏品。其中，各類青花瓷器的數量尤爲衆多。
“早就聽說李總鍾愛名貴瓷器，收藏的各式青花數不勝數，今天前來，果然名不虛傳。”
李天鴻依舊面不變色，冷冷地看着他。
李玟的臉上，則是露出厭惡和鄙夷。
她一向討厭這種虛情假意、只會阿諛奉承的人，楊林的話在她眼裏，就是在拍父親的馬屁。
楊林忽然嘆道：“可惜，李總收藏的青花瓷器，都是明、清青花，至於元青花，卻是一件都沒有......”
聽到“元青花”一詞，李天鴻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震驚。
青花瓷器始於盛唐，成熟於元代，興盛於明清。
相比於明、清青花，元代青花極爲稀有，十分珍貴。流傳至今的元青花瓷器，全世界不過兩百餘件。
他剛得到的這件五彩盒蓋雖然珍貴，但畢竟只是明青花，在真正頂級的元青花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倘若能得到一件......
那實在是美得無法想象。
想到這裏，李天鴻心中意動，道：“繼續說。”
“元青花瓷器，彌補了唐宋青花形體上工藝粗糙的缺點，器型和紋飾更爲精美，多繪有植物、動物、神獸。”
“此外，還有一種繪有人物故事的元青花圖罐，相較於其他元青花，人物圖罐的數量更爲稀少，做工更加精巧細緻。”
“這種圖罐，流傳至今的不超過十件，幾乎全部流落國外，每一件都是無價之寶。”
李天鴻的內心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小夥子年紀輕輕，就對青花瓷這麼瞭解。
一旁的李玟，一雙美眸中也盡是好奇之色。
身爲李天鴻的女兒，她雖然對一般的古玩不感興趣，但對青花瓷卻情有獨鍾。
她這次來，就是聽父親說他不久前得到了一件珍貴的青花名器，於是纔過來看看。
聽到楊林的侃侃而談，她竟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住了。
“我願意用一件元青花圖罐，換這件五彩蓋盒，不知李總意下如何。”
李天鴻臉色變了，眼中難掩震驚之色。
他知道，楊林說得不錯，元青花人物圖罐的確極其罕見珍貴，價格更是無法估量。
能用五彩蓋盒換一件元青花人物圖罐，絕對是一筆血賺不虧的買賣。
在這一瞬間，李天鴻的確心動了。
李玟初次聽說元青花人物圖罐，看到自己的父親震驚的模樣，她忍不住問道：
“爸爸，他說的這個人物圖罐真的這麼值錢嗎？”
李天鴻點頭道：“他說得不錯，元青花人物圖罐的確存量稀少，價值不可估量。”
“現存的人物圖罐，大半流落國外，國內只有一件。”
“它的價值，遠比五彩蓋盒要高。”
他忽然看向楊林。
“但你空口無憑，我爲甚麼要相信你。”
李天鴻畢竟是飽經世故、閱歷豐富的大商人，即使面對如此誘惑，他也不會輕信絲毫。
楊林道：“倘若我真的能拿那件圖罐來換呢？”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這個小雜種是在騙人！”
看到張陽闖進來，李玟眉頭微皺，嚴厲問道：“張陽，你偷聽我們談話？”
“沒沒沒，玟玟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剛纔我在廠裏轉了一會，越想越不對，趕緊折回來。”
“走到門口，恰巧你們的談話。”
“我看，這小子肯定是假借博物館院長兒子的名號前來行騙的。”
“李叔，玟玟，你們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李玟道：“張陽，空口無憑，你有證據他不是嗎？”
張陽道：“玟玟，這個小雜種看似一副對青花瓷器很明白的樣子，實際上都是裝的。”
張陽指着屋子裏的幾件古玩，對楊林道：“這件，這件，還有這件，都是李叔收藏的珍品青花，你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嗎？”
“怎麼樣，說不出來吧。”
“還扯甚麼元青花，我看你連明、清青花都整不明白。”
張陽的臉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他對楊林懷恨在心，根本就沒打算走遠，編個藉口支走了助理後，就徑直折了回來，就是要找機會拆楊林的臺，讓他顏面盡失。
他也是個古玩愛好者，故意挑了三件連他都不認識的青花，讓楊林指認。
他一向自負在同齡人中的眼力。自己都不認識的青花，那小子怎麼會認得。
李天鴻和李玟的目光也聚焦到了楊林身上，顯然也在好奇，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張陽見狀更是得意，心想終於要讓這小子出醜了。
楊林大步走到一個擺滿古董的架子前，順手拿起一個罐子。
他的動作迅速、幹練，李天鴻、李玟和張陽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張陽大喊道：
“小雜種，李叔的收藏是你能動的嗎！”
“要是不小心摔壞了，你能賠得起嗎！”
“趕緊放下！”
“張陽，閉嘴！”李玟厲聲制止。
“玟玟，你，我......”張陽顯然沒料到李玟的反應。
李玟不再理他，對楊林道，“沒事了，你繼續說。”
楊林繼續道：“這青花錦紋壯罐，直口短頸，溜肩，筒形腹，圈足。足內白釉無款識。蓋圓頂，寶珠形紐。蓋面、腹部均繪錦紋花卉，頸、肩及近底處分別繪江芽海水紋、纏紋蓮和朵花紋......”
“此罐是仿明宣德青花錦紋壯罐燒造，做工精細，水平高超，是乾隆時期仿明代宣德青花的代表作品。”
張陽冷笑道：“胡說八道。”
“你臨時編的胡言亂語連我都瞞不過，還想騙李叔，真是可笑至極。”
李天鴻聽罷，心中確是一驚。
楊林說的一字不差，正是這青花錦紋壯罐的全部特點以及來歷。
當年買這青花錦紋壯罐，他都差點打眼，而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竟然能如此迅速準確地做出鑑別，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楊林緊接着又拿起另一件形似魚簍的瓶子。
“這件魚簍尊，全名青花花卉紋魚簍尊，口微侈，圓脣，鼓腹，圜底。”
“採用進口青花料，內底心有折枝葵花紋，外部是青花纏枝花紋飾，線條流暢圓潤，底部青花弦紋間，有如意頭和“品”字形排列的三圈紋相間的裝飾帶。”
“此尊具有典型的伊斯蘭風格，仿的是伊朗銅嵌銀紋罐的造型，是永樂年間製品。”
沒等衆人回過神來，他又拿起另一件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