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風徐徐,柳影渺渺,寬廣的鴨綠湖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在殘陽餘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輝。
一排穿着簡陋布衣的學子立在岸邊,張望着湖面一艘艘畫舟。
他們目光發綠。
偶有畫舟劃過,他們立即收斂了神情,一派正直端正,彷彿在欣景的模樣。
幾艘由女眷包下的畫舟,窗沿輕紗揭起,露出幾雙純真的眸子。
目光交錯,畫舟裏立馬傳出來一陣嬌嗔羞澀的嬉鬧聲。
春天啊!學子們喉結滾動。
站在鴨綠湖邊,如果能夠找個詞來形容李風此刻的心情,那就是隻有一個詞——悲劇。
真是太悲劇了。
省城最年輕的醫學博士,去西藏自駕出遊,結果爲了避讓羊羣,一腳油門踩進山溝溝裏。
這事情估計得上頭條,娛樂版頭條。
他看着湖面的倒影,裏面是一個嘴脣紅潤飽滿,鼻樑英挺的年輕人,可惜黝黑的皮膚有點減分。
當然如果那身青衫布衣能換上蜀絲錦綢,腳下的破苫布鞋能換成踏雲綢鞋,他估計相貌會比岸邊那羣窮酸更騷氣——娘啊,還需身外之物點綴,這相貌不及我上世之萬一啊!
偶有女子路過,瞅見那身縫了補丁的青衫及微微碩壯的身材,都不看臉,直接略過,目光飄向了那羣窮酸學子。
在大魏,尊貴的讀書人是不會有這種身材的,這體型跟碼頭苦力是一個檔位。
突然,路邊的女子都瘋了一般的朝着湖邊擠了過來,踮着腳尖朝着湖面張望,耳邊傳來一陣鶯鶯燕燕的聲音。
“哇,快來看啊,那是徐州第一富商花家,花景山公子。”
“哇,他好帥哦,我要是能認識他就好了。”
“沒想到他也出來遊湖,不知道他是想邀請哪家小姐。”
李風順着那羣小姐的目光看過去,湖面上飄過來一艘巨大的畫舟,莫約四十步長,高兩層,兩端掛着紅燈籠,邊沿金漆寶玉,好不氣派。
這已經是大魏最大的客船,超過五十步,那就是軍部的規定的十六人牙船規格,私自仿造者,夷三族。
在畫舟的船頭,一名年輕俊朗的公子哥立在那裏,他穿着月白色廣陵錦衣,腰間綁着一根靚藍色仙花紋玉帶,有着一雙嚴峻的朗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在他的畫舟旁邊還有一艘巨大的畫舟,體積差不多,但是比他們家的豪華程度絲毫不差,在畫舟的旌旗上,印着一面巨大的紅色大字——“王”。
“是徐州最大的醫家,王家的畫舟。”
耳邊傳來的驚叫,李風目光一變,深深的朝着那畫舟看去。
那花公子已經登上了王家的畫舟,修長的身影在內艙的門簾處停了下來,拱手在說着甚麼。
片刻後,門簾紋絲不動,花公子露出了一絲失望,扭身就要離開時,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走了出來,對着他輕聲說了幾句,花公子這才笑臉盈盈的退回了自家的畫舟上。
岸邊頓時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聽說花公子一直都在追求王家小姐,今日一見果然是真的。”
“我聽說王家小姐早就已經娶配給別人了。”
“胡說,王家若是嫁女,徐州誰人不知,我現在都沒有聽過王家有甚麼婚宴喜事。”
李風站在一邊,聽着討論,臉色很難看,爲甚麼,因爲任誰老婆被人追到船上,都會是他這般臉色。
王家小姐正是他的老婆。
他腦海中回想起這一世的身份,也叫李風,父母早亡,因爲早年意外幫過現王家掌舵人王重天,被收留進王家,後面直接招了他作爲贅婿。
本以爲從此過上軟飯王的日子,結果上個月找了一羣狐朋狗友喝酒,一醉擼到底,便宜了地球這個悲劇李風。
李風復活後還覺得這哥們不懂得軟飯之真諦,結果待了幾天,這才明白這哥們爲甚麼整天借酒消愁。
王靈兒作爲王家長女,分管王家大部分的醫堂,是徐州有名的才女,如何看得上他,結婚當日就將他轟到了隔壁小院,怕喫窩邊草,連個侍女都不派。
可憐的李風,入贅在這富貴之家,內褲都得自己洗,這種情況,除了借酒消愁他也實在沒事可做。
做人豈能如此窩囊,李風仰天長嘯,一腳跨進了宜蘭園——徐州城最有名的窯院。
結果被熟人認了出來,報告給了王靈兒,徹底剝奪了財政自由。
李風一想起這事就氣惱不已,他可絕對不是圖人家宜蘭園娘子身子,就是單純的好奇古代窯院是甚麼模樣——魂淡啊,那小紅娘子的手都沒有摸到。
本來想着一夜夫妻百日恩,等王靈兒氣頭過了,自己拎着搓衣板認個錯也就算了。
可是沒想到,突然冒出了一個花景山,那賤男在一次賞花會上見過王靈兒以後,居然就陰魂不散不顧臉面的倒貼狂追。
這日他心頭鬱悶出來遊湖,倒黴催的,又給看到這賤人開着畫舟追自己老婆。
呸,有錢了不起啊!咦?我怎麼用的是陳述句。
“系統,系統......”
李風心中開始默唸,這是每日的例行工作,召喚系統爸爸,已經半個月了,一點用都沒有。
人家穿越又是美女投懷,老爺爺上門,自己沒有就算了,還倒扣了顏值分,這事到哪說理去——嗚嗚!
“別推,別推啊。”
正想着,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撲通一聲,一個人影從岸邊掉下湖。
“快救命啊,她不會游泳。”
岸邊響起了尖叫聲。
有熱鬧看,李風連忙湊了過去。
一看,原來是有個恐龍爲了看帥哥給擠到了湖裏去了。
活該啊。
“快救人啊。”
“我不會游泳啊。”
“我也不會啊。”
岸邊居然沒有一個會游泳,那學子們擺姿勢可以,下水就算了。
哎,別擠啊!
李風驚叫一聲,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腳下踩空。
哪個王八蛋推我的。
落水一刻,他不忘回身送上鄙視之中指。
噗!
李風剛從湖中浮出頭,一雙手就從後面死死勾住了他的脖子,沉重的拉扯感從底下傳來,差點勒得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