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護犢

唐婉覺得臉上發燒,不自覺地躲開了周繼堯銳利的目光,因爲帶兒子去商場娛樂城玩是那個男人想出來的祕密幽會方法之一,而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辦法既安全又隱祕。

所以,在四個月的時間之內接連帶着兒子去了八次,平均一個月兩次,就這樣那個男人還嫌少。

只是,這件事可以讓丈夫知道,但絕對不能讓公公知道,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是在跟別的男人鬼混的時候丟掉了兒子的話,那可就不是被趕出豪門這麼簡單了,說不定自己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具體我也記不清楚了,總有四五次吧。”唐婉故意回想了一下說道,並且把次數少說了一半,好像少說幾次就能減少自己一點罪孽似的。

這時,周繼堯的保安部長孫乾插嘴道:“商場的工作人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嗎?”

唐婉急忙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不知道,我跟商場的老師也沒怎麼說過話,他們只知道我是個在家帶孩子的全職太太。”

孫乾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既然去過四五次,也許那裏的老師對小虎應該有點印象,你剛纔也說了,陌生人想接走小虎可能性不大,可小虎爲甚麼還是被接走了呢?”

“你的意思是小虎肯定認識這個接走他的人?”唐婉渾身微微一顫,問道。

盧剛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小虎雖然只有五歲,可很聰明,被陌生人騙走的可能性不大,再說,還有好幾個老師盯着呢。”

唐婉顫聲道:“可我兒子除了家裏人之外,並沒有甚麼特別熟的人。”

“會不會是某個跟小虎相識的朋友?”孫乾問道。

唐婉嚇了一跳,腦子裏瞬間把跟小虎有過接觸的幾個閨蜜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隨即搖搖頭,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真正來過家裏並且跟小虎相熟的朋友也就這麼幾個,扳着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孫乾猶豫道:“我們不得不考慮各種可能性,等一會兒你把這幾個朋友的名字和聯繫方式寫給我。”

喻後紅插話道:“孫部長的懷疑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畢竟周董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富豪,打他主意的人多着呢。

據我看來,這件事應該是有預謀的作案,從時間點來判斷,小虎應該是在娛樂城還沒有關閉的時候就被人接走了。

如果因爲你誤了接人時間點的話,管理人員肯定會問小虎要家裏人的電話號碼,這樣反而沒人能接走他了。

所以,我懷疑這個人掌握了你的行蹤,他應該早就知道你經常帶小虎去娛樂城玩,並且應該跟小虎不是一般的熟,你仔細想想,最近半年或者一年之內有沒有刻意接近你和小虎的人。”

唐婉坐在那裏怔怔地楞了一會兒,一臉茫然道:“我確實想不起甚麼可疑的人。”說完,某人的影子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心想,只有他符合“最近一年刻意接近自己”這個條件。

這時,周繼堯的副總裁盧剛謹慎地說道:“如果是綁架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不管是誰綁架了小虎,最後總離不開一個錢字,否則他們劫持一個小孩幹甚麼,還不是衝着董事長錢袋子來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周建偉猜測道:“會不會是本市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集團乾的?據說本市最近發生過多起這類的案子,這些人膽大包天,竟然敢直接在大街上抱走別人的孩子。”

周繼堯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如果小虎落入了拐賣兒童的罪犯手裏,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搞清楚小虎的身份。

一個孩子能賣多少錢?當他們明白小虎身價的時候,馬上就會意識到與其賣掉小虎還不如找他的父母敲詐一筆錢,這麼說來,小虎不管落到誰的手裏,最終都會成爲綁架案。”

盧剛點點頭說道:“如果綁架小虎的人僅僅是爲了錢,這事就簡單多了,我們只要靜候綁匪的消息,並且也沒必要報警,這件事我們自己就能擺平,不過,我擔心的是會不會有第三種可能性。”

“你甚麼意思?”周繼堯在菸灰缸裏掐滅了菸頭問道。

盧剛猶豫道:“我擔心會不會是你甚麼仇人乾的。”

周繼堯閉上眼睛好一陣沒出聲,最後緩緩說道:“我還倒真有不少仇人,難道他們會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手?”

一陣沉默。

唐婉見幾個人坐在這裏只是猜測推理而不去想辦法找孩子,頓時有點急了,忍不住說道:“爸,實在不行還是報警吧,畢竟警察人多。

萬一兇手帶着小虎離開南召市的話,那就更難找了,起碼要去找商場那幾個老師問問,看看他們有沒有印象小虎是被甚麼人接走的,總比坐在這裏瞎猜強吧?”

周繼堯閉着眼睛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派人去找商場的老師?沉住氣,我們必須先等綁匪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來。”

唐婉一愣,明白了公公的意思,原來他這是在等綁匪的電話,說實話,如果能夠用錢把兒子贖回來,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對於周家來說,錢算甚麼,多少錢也比不上孫子的性命啊。

不過,唐婉隨即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漏洞沒有來得及彌補,那就是美容院,萬一公公或者丈夫派人去美容院調查,自己的謊言豈不是就被戳穿了?好在他們到現在也沒有問過自己去的是哪家美容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大雨好像已經停了,窗外不時傳來雨水的滴答聲,在各種可能性都被總結了一遍之後,每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唐婉偷偷瞥了公公一眼,只見他閉着眼睛仰靠在沙發上,懷疑老頭會不會睡着了,再看看丈夫,只見他目光呆癡地盯着自己的鞋子,也不知道在想甚麼。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丈夫很愛自己的孩子,現在突然被人綁架,心裏肯定跟自己一樣難過,如果兒子真有三長兩短的話,這樁婚姻肯定是走到頭了。

不知爲甚麼,想到自己和周建偉有可能離婚,心裏竟然感到一陣輕鬆,可隨即又想到了兒子的安危,心情又沉重起來,忍不住低下頭去。

同時,腦子裏閃過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心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那個男人英俊的面孔還讓她心醉神迷,可現在卻忽然覺得那張面貌可憎起來。

因爲,沒有他就不會出今天這件事,要不是他出的餿主意,自己怎麼會帶着小虎去那種鬼地方玩呢。

不過,隨即又開始自責,覺得兒子被綁架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不是自己骨頭癢癢,怎麼會受到那個男人的誘惑,兒子又怎麼會被人綁架?

想到這裏,悔恨的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想起兒子可愛的模樣,心中又愧又內疚,忍不住悲從中來,一下撲在沙發上哭起來,一邊嗚咽道:“萬一小虎有甚麼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

周繼堯睜開眼睛看看兒媳婦,不過甚麼都沒說,喻後紅走過去拍拍唐婉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彆着急,大家不是都在想辦法嗎?”

正說着,唐婉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所有人就像是聽到了警報一樣,馬上都坐直了身子,反倒是唐婉沒有反應過來。

“誰的手機?”周繼堯問道。

唐婉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鈴聲,抹抹眼淚直起身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卻沒有接,周繼堯警覺道:“誰的電話?”

唐婉抽泣道:“我爸打來的,我剛回來的時候還以爲是他去接的小虎,所以給他打過電話。”

周繼堯舒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擺擺手說道:“不用瞞了,瞞也瞞不住,告訴他們吧。”

唐婉這才接通了手機,帶着哭腔說道:“爸,小虎被人綁架了。”

雖然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鐘了,可唐斌和歐陽雲蘇不到半個小時就趕過來了,老兩口只有這麼一個外孫子,平時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貴重,乍一聽說被人綁架,其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老兩口都是久經沙場的老馬,尤其是唐斌離休前官至市委副書記,那份鎮定也不是尋常人可比,所以,儘管感到震驚,倒也沒有驚慌失措。

唐斌因爲結婚遲,雖然女兒比周建偉還要小兩歲,可他的年齡卻比周繼堯大上整整六歲,比老婆歐陽雲蘇大了8歲,今年已經62了。

所以周繼堯無論是看在兒女親家的份上還是出於對老領導的尊重在唐斌面前都不敢託大,看見老兩口進來,急忙站起身來,拉着唐斌的手說道:“老唐,你心臟不好,千萬彆着急,我們都正在想辦法,一定會把小虎找回來。”

說完,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唐斌把每個人掃視了一眼,除了女兒女婿之外,他只認識副總裁盧剛,其他一男一女不認識,不過,既然周繼堯能把他們帶來,猜想應該是信得過的人。

“我看,這事八成是衝你來的。”唐斌不虧是當過領導幹部,開口就一針見血地說道。

周繼堯點點頭,說道:“應該是爲了錢,不過,最好是這樣,錢沒有到手他們應該不會對小虎怎麼樣。”

唐斌本來已經戒菸了,可此時看見周繼堯放在茶几上的煙,忍不住拿出了一支,而歐陽雲蘇破天荒沒有阻止。

周繼堯拿起打火機幫唐斌點上煙,自己也點上一支,說道:“眼下還是先等綁匪的消息,如果真是爲了錢的話,應該很快就會來電話。”

唐斌驚訝道:“這麼?難道你不打算報警?”

周繼堯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擔心貿然報警的話,有可能送了小虎的性命,再說,這種事找警察也未必有用。”

歐陽雲蘇表示贊同,附和道:“還是先摸清綁匪的條件再說。”

唐斌矇頭抽了幾口煙,抬頭瞪着女兒訓斥道:“你是怎麼搞的,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應該讓他離開大人的視線,你倒好,把孩子扔在娛樂城就不管了,哪有你這麼當母親的?”

歐陽雲蘇見丈夫責備女兒,馬上走過去把唐婉摟在懷裏,瞪着丈夫抱怨道:“你發火有甚麼用?趕緊想辦法救小虎,責怪女兒有用嗎?”

說完,扭頭衝女婿周建偉說道:“建偉,昨天是週末,婉兒晚上有同學聚會,我不是打電話讓你把小虎送到我這裏來嗎?你要是昨天把他送過來,怎麼會出這種事?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你難道就忙成這樣?”

周建偉一愣,頓時喏喏着說不出話,因爲昨天下午丈母孃想外孫子了,確實曾經給他打過電話,讓他抽時間把小虎送過去,可他最後把這件事忘記了。

只是,他沒想到丈母孃不責怪自己的女兒翫忽職守,竟然倒打一耙,幾句話就把自己女兒的過失轉嫁到了自己頭上,頓時有點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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