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吩咐王姨準備了些草藥跟香料,做了個安神枕送給厲爺爺,找了個藉口,打算出門一趟。
“去哪兒?”厲宸瀟叫住夏婉。
難道她打算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去跟白卓軒“約會?”
頓住腳步,夏婉嘆了口氣,明明都要離婚了,平時不見人影的人,現在總是在她面前晃悠。
她攥緊手提包帶,轉身利落道,“找工作。”
厲宸瀟緊繃的面色微微緩和,劍眉一斂,語氣不善,“我可以讓劉祕書在公司裏給你安排一個職務。”
這也是他最後留給她的一點情面了。
“不必,謝謝厲少的好意。”
語氣剋制禮貌疏離到,彷彿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厲宸瀟擰緊眉心,還沒來得及說甚麼,只見夏婉邁步篤定邁步轉身,只留給他一個遠去的背影。
出門打車,夏婉來到了留香閣。
“婉婉,總算是把你盼來了!”
一進門,留香閣的老闆蘇蘊就熱情的迎了上來,他一身長衫,氣質脫俗打扮更是要比女人還要精緻幾分。
之前他屢次想方設法邀請夏婉來店裏工作,可惜這位神祕的國際頂尖制香師卻以要以家庭爲主,拒絕了他,實在令人唏噓。
短暫敘舊以後,蘇蘊一聽夏婉打算來他店裏工作,高興得不行。
“正好,最近我遇到了一點棘手的事情,靠你了,婉婉!”蘇蘊重重吁了口氣。
接着,蘇蘊帶着夏婉來到了樓上雅間。
見到了店裏的花重金請來國內的頂級制香師秦河。
蘇蘊向他介紹夏婉,“秦老師傅,這位是夏婉,我的好朋友,新來的制香師,她外婆是制香大師江雲,沈家的事情,你可以跟她商討一番。”
年過半百的秦河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下夏婉。
看着這丫頭年紀輕輕的,怕不是剛大學畢業,沒磨練個十年二十年的,怎麼好意思以制香師自居?
年輕人,太浮躁!
蘇蘊這小子,把人給誇的,沈家那事兒,是她這個小丫頭片子,能搞定的嗎?
秦河皮笑肉不笑的跟夏婉打招呼,“小姑娘,你接觸制香這行當,多久了?”
夏婉莞爾一笑,“受外婆影響,我從五歲起接觸了制香。”
秦河干笑了兩聲。
制香大師的後人又如何,未必有得到真傳不是?
夏婉坐到了秦河的對面。
看在蘇蘊的面子上,秦河告訴了她關於沈家的委託。
沈家老太太年輕時偶然得到一個香珠手串,常年佩戴,還能滋養身體,可惜光陰逝去,這香珠手串的香味兒也越來越淡了。
沈老太太遍訪制香大師,無人接活,最後還是這幾年在國內盛名鶴立的留香閣接下委託,還差兩天,就到了交付的期限。
當初留香閣可是誇下海口,必然復原其香味兒。
秦河雖然已經研究除了這香珠香味的配方成分,可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制出一模一樣的香味兒來。
倘若到了期限無法交差,豈不是狠狠砸了他們留香閣的招牌。
“秦師傅,我能看看你寫出來的配方嗎?”
秦河拿出配方跟手串一併遞給夏婉。
夏婉聞了聞香珠的氣味,再看一眼配方,若有所思,“配方不對。”
秦河瞪大眼睛,莫名其妙被一介小輩指導,心裏自然不痛快,“小姑娘,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講,這配方是我苦苦研究一個月鑽研出來的,不可能出錯!”
夏婉無奈地淡淡一笑,指了指配方,“秦師傅,赤木子這份配料是沒必要的,還有芬粉不能做主料,最重要的是,此香珠上的香需要用古法手工製作,我可以制。”
古法制香?!他做了二十年的香,對古法制香,也只能說是略知皮毛,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到底是哪兒來的勇氣,信誓旦旦說自己能行的?
接着,讓他們更加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夏婉直接拿過桌上一個石臼碗,狠狠砸向了香珠手串,珠串瞬間破裂,一瞬間濃郁的香氣充斥室內。
秦河身形震顫,“你…你瘋了嗎?!”
蘇蘊也是直接看傻了眼,“婉婉,你這是?”
夏婉深呼吸了口氣,自顧自唸叨,“還不夠,還得磨成粉。”
蘇蘊腿都軟了,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不是,婉婉,你有話好好說,這個手串它是無辜的啊!”
夏婉緩過神來,“啊?是這樣的,要復原香味,最重要的一味香料,就是香珠內長年存儲的沉香粉。”
小時候,夏婉很喜歡往外婆的藏書室跑,裏面有很多關於古法制香的書籍,她在裏面看過此類香珠製成的過程。
去舊制新。
秦河心中不滿,陰陽怪氣道,“哦,是嗎?那可真是代有才人出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獻醜了,這委託就麻煩夏小姐了!”
“三天後,若不能如期交付,手串損毀的鉅額的賠償金,也請夏小姐一併負責了吧!”
“好。”夏婉的臉上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慌。
秦河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夏婉也不磨蹭,立刻讓蘇蘊給自己安排了一間制香間,各種器具一應俱全,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她的制香工作。
雖然當年她遵從母親的意願沒有選擇去讀制香專業,但一直沒有放棄制香。
這些年來,也會做一些小玩意兒。
古法制香的工序比較繁瑣,留香閣內也沒有人能夠給夏婉搭把手,所有的工序都必須她親力親爲。
可夏婉卻不覺得累,畢竟面對自己熱愛的事業,怎麼會覺得辛苦。
曾經她曾獲得國際奢侈品牌香奈兒的邀請參與他們新款香水的研發,可因爲厲宸瀟的一句,不喜歡她拋頭露面,她就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品牌方。
從前是她活得太沒自我了只知道圍着厲宸瀟轉,回想起來過去,夏婉都有些嫌棄自己。
好在亡羊補牢,爲時不晚。
不知不覺,夏婉全情投入到了忘記了時間,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窗外,已然漆黑的夜幕。
一陣鈴聲打破室內的平靜。
夏婉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看向手機。
是厲宸瀟打來的電話。
她臉色驀然變了變,沒接。
過了一會兒,電話再次響起。
“喂?有事嗎?”
聽到夏婉有些氣弱又冷漠的聲音,厲宸瀟的心底騰起不悅,“在哪兒?我去接你回家。”
估計是爺爺的吩咐他打的電話。
“不用麻煩了,”夏婉依舊專注着手上的工作,“我待會兒打車回去。”
說罷,夏婉沒有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