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爺爺本來是去找孫老二討個說法，沒想到卻帶回來一個驚天噩耗，說孫老二和村長媳婦兒死了。
而且死的很邪門，兩人被剝光了衣服，吊死在村口的槐樹下，死狀十分悽慘。
我奶奶得知這個消息，同樣很震驚，更是想不明白，“老姚，你說這兩人好端端的爲甚麼要上吊自S？會不會是他們的事情被村長知道了？”
“不可能！”我爺爺搖了搖頭，眯着眼睛說：“那孫老二的性格我清楚，從小就貪生怕死，不可能會上吊自S。而且，就算要自S殉情，也不用一絲不掛吧？”
“不是自S，那會不會是其他人害死了他們？”我奶奶跟着分析道。
我爺爺一聽，不知想到了啥，忽然眉頭一皺，轉而看向了我，“十三，你說當時有人救了你和大龍？你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我嗯了一聲，然後把我落水之後的事情仔細告訴了我爺爺。
我一說完，我就發現爺爺和奶奶的臉色不對勁，很難看，甚至是有些害怕。
小半晌後，我奶奶才問我：“十三，你確定看到是一個醜女人救了你？”
“嗯。”我重重點頭，說我當時看到那個醜女人後，就被嚇暈了。
我奶奶還想說啥，卻是被我爺爺給攔住了，“十三，你看錯了，水裏肯定沒有人，你可能是當時昏迷出現了幻覺。這樣，你留在家裏，哪兒也別去，我們去找大龍。你記住，孫老二和村長媳婦兒的事情，你誰也不能說。你要是亂說的話，警察會找你的麻煩，說不定還會把你關起來。”
我小時候很頑皮，每次不聽話，我奶奶就說警察叔叔要來抓人，所以心裏有陰影，連忙向我爺爺保證，說我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他們離開後，我一個人在屋裏睡不着，總是不自覺想起那個醜女人的面孔。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最後只得躲在被子裏，一直等到我爺爺奶奶回來後，我纔不怕了。
次日一大早，我爺爺便去鎮上買了一些紙錢，去我爹孃的墳前燒了之後，然後纔去村長家幫忙。
對於孫老二和村長媳婦兒的事情，村長並沒有選擇報警，是因爲小河村有太多見不得人的祕密。
而孫老二和他嫂子屬於橫死，要請先生來做法事，然後擇日下葬。
我爺爺和奶奶都去了村長家幫忙，讓我一個人留在家裏，哪兒也不能去，尤其是不能去河邊。
我在家裏一直呆到了下午，傍晚時分，大龍跑來找我，“十三，快出來，我招待你喫冰糕。”
我奶奶怕我溜出去玩，走的時候鎖了門，我只能扒在窗戶上和大龍說話，“大龍，我也想出去玩，可我奶奶不讓我出去。”
“你傻啊，你不告訴他們不就行了。我爹也不讓我出門，我還不是悄悄溜出來了。你看這是啥？”大龍說着，忽然從兜裏摸出了一塊錢，笑嘻嘻的說道：“十三，我今天踩狗屎了，在村口槐樹下撿到一塊錢。你快出來，我們去買東西喫。”
小孩子貪玩也嘴饞，我自然也不列外。經不起大龍的誘惑，我悄悄從窗戶翻了出去，和大龍一起去小賣部買了麻辣條和冰糕。
我們怕被大人發現偷跑出來玩，就跑到村口老槐樹下躲着喫東西。我聽爺爺說過，這顆大槐樹有上百年的歷史，樹幹得幾個人才能合抱完。天氣炎熱的時候，村裏人都喜歡來樹下乘涼聊天。
我和大龍坐在槐樹下的石凳上，一口麻辣條，一口冰糕，喫的別提多過癮。
大龍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說話，“十三，昨晚你爺爺奶奶去我們家，我偷聽到他們說悄悄話。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們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大龍壓低聲音說：“十三，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不然我爹肯定揍我。我聽他們說，那個在河裏救我們的醜女人，是你娘。”
“我娘？我爺爺說她已經死了，你是不是聽錯了？”
“不會錯，我聽的很清楚。我爹還說，可能是你娘變成鬼回來找你。後來我爹和我娘私下說，說你娘是個災星，剋死了你爹。還說......你不是你爹的兒子，你娘沒過門你爹就死了，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的小野種。”
大龍說的無心，可我聽的心裏委屈。可能是自尊心受損，我忍不住推了一把大龍，大聲吼道：“大龍，你別罵我娘，我不是野種。你要是再亂說，我就不和你好了。”
“十三，你個小氣鬼，冰糕還我。”大龍也生氣了，一把搶過我手上快喫完的冰糕，一口含進嘴裏，還不忘踢我一腳。
小朋友的泡沫友情，說生氣就生氣，我氣的掉頭就走。回去之後，我越想心裏越委屈，腦海裏總是不自覺浮現出水下那張醜陋的臉。
她真的是我娘嗎？
一直等到入夜後，奶奶才帶着飯菜回到了家。我埋着頭喫飯，一言不發，奶奶就在一旁一臉慈祥的看着我。
可不知道爲啥，我總感覺飯菜不香，好像有啥東西堵在心裏，憋的很不舒服。
“奶奶，大龍說是我娘救了我，他說的是真的嗎？他還說我娘剋死了我爹，罵我是個小野種。”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奶奶聽我這麼一說，臉色刷一下就變了，厲聲道：“大龍那臭小子，亂說話該打。十三，你別信他的，他騙你的。你娘早就走了，怎麼可能回來？喫完飯快睡覺，我去找你爺爺。”
“哦。”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扒完最後一口飯就自己回屋睡覺。
我躺在牀上睡不着，腦海裏總是不自覺浮現大龍說的那番話，心裏煩躁的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聽到窗戶有響聲，好像有人要從外面打開窗戶。
我還沒反應過來，大龍的腦袋已經鑽了進來，笑嘻嘻的對我說：“十三，對不起，我白天不該惹你生氣。你看，我又撿到了一塊錢。小賣部還開着門，我招待你喫東西，你別我生我的氣好不好？”
大龍來找我，我心裏別提多高興，白天的事情瞬間忘得一乾二淨。趕緊翻身下牀，悄悄從窗戶爬了出去。
村長家還亮着燈，敲鑼打鼓很熱鬧，聽說孫老二和村長媳婦兒明天早上要下葬，先生會通宵做超度法事，親朋好友也會留下來守大夜熬通宵。
大龍帶着我朝着村口的方向走，不知道爲甚麼，他走的很快。我跟在他身後，起初沒發現異常，走了一段路後，我才發現大龍很奇怪。
他身上溼漉漉的，頭髮上和衣服上還掛着水草，水滴一直往下滴，就好像剛從水裏鑽出來一樣。
而且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是墊着腳尖在走路，整個人重心向前，身體微微前傾，走的速度很快，我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他手裏還拿着一塊錢，不過已經被水打溼。我一路上都在擔心，那錢還能不能用？
可跟着大龍走了一會兒後，我發現我們已經到了村口，早就過了小賣部。
我趕緊提醒大龍，“大龍，你快停下，我們走過了，小賣部在後面。”
“十三，你跟我走，馬上就到了！”大龍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我不知道他要幹甚麼，只能繼續跟着他。出了村口，過了大槐樹，順着河坎往下走，便是河灘。
大龍一直走到河邊才停下來，月光透亮，我終於看清楚他手上拿着的那一塊錢。
原來這小子騙我，根本就不是真的錢，而是一張被水打溼的紙錢。
大龍沒注意到我在盯着他手上的紙錢看，而是直勾勾盯着水裏看，看得出神，連我叫他也沒反應。
我以爲他在看甚麼稀奇古怪，就順着看了過去。仔細一看，我才注意到水面漂浮着一具仰面向上的屍體。
月光照在屍體那張蒼白的死人臉上，我看的一清二楚，是大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