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家亡魂的清算

“爲甚麼?爲甚麼你們還不肯放過我?”

“我家人都沒了,你們還想要怎麼樣?”

“我只是想活下去……”

陳念晚哭泣地抽泣着。

她高挑的身子蹲在地上,蓮藕臂似的雙手抱住雙膝,彷彿是躲在巖壁下,忍受着風吹雨打的磨練,卻又茁壯向上生長的一株小草。

十年!

漫長的時間裏,陳絕都不敢想象,一個小女孩是如何從當年一路艱辛的生存到現在。

如果……

如果他當年能早些下山,是不是就能改變這一幕的發生?

如果他能及時的出現,陳念晚的雙眼是不是就不會失明瞭?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縱然是老頭子的道行通天造化,都沒能逆轉時空。

僅是元嬰境的陳絕又談何容易改變現狀?

“小念晚,我真的是你哥哥!”陳絕苦澀心疼的說道,“還記得嗎?你七歲春節的時候,打碎了爺爺珍藏的青花瓷,結果說是我的打碎,可是害了我被爺爺好一頓毒打的。”

“還有還有,你六歲的時候……”

陳絕說話的方式很緩慢,彷彿在陳述着過往的一幕幕。

可神情和語氣裏,都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楚的悲傷與難過,只有同樣經歷的人,才能從中感受到他那如何都隱藏不了的懷念。

他的話,也像是有魔力的,讓抽噎不止的陳念晚抬起了精緻的臉頰,溼潤的淚痕依舊醒目,但是抽泣的聲音漸漸被抑制了下來。

“你……真的是他?”

陳念晚仰起頭,淚痕在陽光下反射微光,空洞的雙眼凝視着陳絕。

“是!是我!”

陳絕重重的點頭。

然而,下一刻。

陳念晚突然站起了神,一雙芊芊修長的素手忽然揚起,循着陳絕的聲音,驟地落在了他的面龐。

‘啪’

宛若玻璃瓷器的破碎,好似一顆心都被敲碎了。

陳念晚的神情,在剎那變得冰冷無比。

就彷彿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不,你不是他!”

“我哥早死了,十年前就沒了……”

“他如果還活着的話,十年前就會來找我了!”

“結果呢,十年了,這個世上依舊是隻留下我一個人。”

“你不配,你根本不配做我哥!”

陳念晚似憤怒似哭泣,複雜的情緒在沒有視線聚焦的臉上浮現。

被陳念晚這無神的目光注視。

陳絕都慚愧的不敢直視着自己妹妹那面無表情的冰冷。

“念晚……我,我是有不得已苦衷的……”陳絕想要解釋,抓住陳念晚的手,“這些年,其實我是被一個老頭帶到了秦嶺成爲修仙者,一直被困在了秦嶺十年,直到今天才……”

可是陳絕還沒有說完。

陳念晚就直接打斷了他還想要繼續往下說的話。

“夠了!”

“陳絕,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修仙者?你怎麼不說你現在已經是白鷹國的總統了?”

“你就是一個膽小無能的怕死鬼,到現在你都不敢和我說實話嗎?”

兩道清淚,潸然落下。

失望與悲,從心底生出。

這是一種沒法依靠言語形容的極端悲傷。

十年!

她孤身一個人生活了十年。

在舉目無親的世界裏。

她受盡了人們的冷眼,住在貧困狹隘的老城區,過着每天朝不保夕,被人欺凌的日子。

這支持着她一直活下去的,是父母臨走前寄託,是陳家上下幾十口人的生命延續。

結果現在,死了十年的哥哥回來。

告訴她,他沒有死。

只是被人帶到了秦嶺,成爲一個修仙者。

這種虛無縹緲,漏洞百出的謊言,居然也能說出來,還是拿來欺騙自己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妹妹。

失望,無比的失望。

“念晚,我……”陳絕想要解釋,想要靠近。

但聽到他上前的步伐。

陳念晚卻是聲嘶力竭的喝止。

“你不要過來!”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只會讓我感到噁心。”

“爸媽死了,爺爺叔伯都沒了,你卻一個人消失了十年,你沒有資格這麼喊我!”

“你……不是我哥……”

“以後我們,沒必要再見了。”

陳念晚一字一頓的說着最後幾字,彷彿徹底對陳絕死了心,抓着自己的盲人杖,就向着臨仙苑的小區外走出去,只要陳絕敢靠近她,陳念晚就會不帶猶豫的揮起盲人杖打下。

她,不需要陳絕的可憐,不需要一個怕死鬼的哥哥!

“爸媽和陳家的仇,我都沒忘!”

陳念晚的話如同刀子一樣,刀刀落在陳絕的心頭。

是那麼的痛與難受。

陳絕也不怪陳念晚的不聽解釋,只是默默凝視着陳念晚離去的背影。

聽着這話。

陳念晚的步伐頓了頓,繼續向前。

“我也希望你真的沒有忘記。”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小念晚。”陳絕心中默默說道,同時間,他屈指一道元嬰境大能的神識與真元附着在了陳念晚的身上。

他知道。

陳念晚是一個看似外表柔弱,實則內裏剛強要好的女孩。

不然,一個人在築城十年的時間,換做普通人,早就失去了生活的嚮往,如同行屍走肉的活着。

她不需要人的同情,需要的是同等的對待。

而他落在陳念晚身上的真元和神識。

則是在關鍵時刻爲了保護陳念晚臨時做的護身符。

能讓陳絕在第一時間感覺到陳念晚的安危與位置。

至於陳家幾十口人的血債。

陳絕會親自去討還。

回到築城,他也不是純粹的找到當年的人復仇,更是要找出陳家覆滅的真相下,那幕後主使者的真實身份,還陳家上下所有人一個公道人心。

也讓陳念晚知道。

不論是十年,二十年,他都沒有忘記陳家的仇。

而今天。

正好,就是陳家第一個仇人的訂婚宴。

再過六十七天,也就是陳家上下的忌日,他要讓整個築城對陳家出過手的家族和仇人,都在當天悉數到場,向着陳家幾十口人自刎謝罪。

“十年了,陳家的亡魂們也是時候清算血債了。”

陳絕目視着陳念晚消失的背影,仰頭打量着灼熱刺眼的太陽,眸光淡淡,充滿了冰冷的S意,本該是炎炎夏日的天氣,方圓數十里百里都像是在一瞬間溫度降至了最冰點。

路過附近的人,都不自覺的渾身打了個冷戰。

只見。

陳絕的身影,沖天而起。

在光天化日之下,旁若無人的消失。

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視。

陳絕離去後。

一羣人也恰好剛剛趕到了他消失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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