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顧宴簡直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他站在門口冷眼看着溫魚跟個神婆一樣逼着官差跟屍體道歉說顛那一下子不是故意的。

好像這樣就能讓他晚上別來找自己。

看幾個官差的表情,估計本來沒怎麼樣,現在倒是真被嚇住了。

東西都燒完了之後,顧宴走到近前,沒看見那兩根糖葫蘆,便問道:“那糖葫蘆呢?”

溫魚一怔,“燒了啊。”

“那糖葫蘆本來就是燒給他們兩個的,才十歲出頭的孩子,我總不可能燒個美人圖吧。”

看她之前沒心沒肺也不知道怕的模樣,沒想到還會給兩個年幼的死者一人燒一根糖葫蘆。

......

死者的身份還未調查清楚,溫魚這邊第二具屍體的剖驗又陷入了僵局。

巨人觀又炸開對屍檢非常不利,許多內臟都炸出去了,而且味道十分難聞,一開始的時候還有官差聽說現在驗屍的仵作是個漂亮的小丫頭還想來幫幫忙,結果還沒走近停屍房就被這味道燻跑了。

至於顧宴,不知道是疑心重還是好奇心重,居然沒有離開,但他又離得遠遠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溫魚也沒管他,開口道:“從案發現場附近的氣候以及小河灘來看,屍體高度腐敗,呈現巨人觀現象,死亡時間應該是七天左右,屍身上蛆蟲的大小也符合這一判斷。”

“死者年齡和第一具屍體一樣,十歲上下,身高五尺,背部和肘部有剮蹭傷,應該是激烈反抗的結果,指甲......手部皮膚潰爛程度太高基本甚麼也看不出來了,致命傷在脖領,兇器是很大可能是一把剔骨刀。”

“但是扎進去的力度和姿勢有點難推斷,我得再看看。”溫魚面露沉思。

“爲何?”顧宴稍微走近。

溫魚嘆了口氣,稍微一按壓死者脖領上的傷口,密密麻麻的蛆蟲湧了出來。

顧宴頓了頓,默默往後移了一小步。

“不過這個被塞到他肚子裏的嬰兒死因很簡單,就是摔死的,後腦勺都凹陷了,嬰兒絕對是剛出生的,是個不足月的早產兒,男孩,應該是被甚麼人高高舉起,然後直接扔在地上砸死了。”

兩具屍體,雖然因爲死者年齡相仿,主觀上被認爲是連環S人案,但是一個像是刑罰,另一個卻......有點像是崇拜。

自古以來都有生殖崇拜,把肚子剪開再把嬰兒塞進去這個行爲,就充滿了儀式感。

屍體還沒驗完,兩具屍體的身份就都確認了。

巧合的是,這兩個孩子本身也是玩伴,第一個孩子名叫胡衝,第二個孩子名叫劉小昭。

他們是鄰居,平常就經常和街上其他孩子一塊玩,孩子嘛,打打鬧鬧的,晚上去別家睡一宿也正常,他們又不上學堂,父母也都習慣了,也正因爲這樣,胡衝的父母直到孩子失蹤快半個月了才發現。

劉小昭的父母以爲孩子在胡家,胡衝的父母以爲孩子在其他孩子家裏,這又是秋收的時候,大人們都忙的不可開交,顧不上孩子。

這下子可是不得了了,兩邊的父母都在大理寺哭鬧不止,嚷嚷着要見見孩子。

溫魚覺得,若真讓他們見到了孩子此時的模樣,恐怕會成爲一生的陰影。

顧宴雷厲風行,只讓他們先回去,死者家屬不明就裏,又是痛失愛子,張口便罵顧宴喪良心黑心肝,溫魚本以爲顧宴不會在意平頭百姓的疾苦,沒想到他長眉微斂,只說了一句節哀。

倒是還有些人情味。

這屍體一時半會也驗不出來,她總覺得是不是自己忽略了甚麼,索性解開布巾和圍裙,淨了手出去了,一路走到正廳前,喧譁聲如流水般湧了進來,隱約能聽見一些“我兒”“伸冤”之類的詞。

外面擠滿了人,都是農民打扮,甚至手裏還拿着鋤頭鐮刀,跟之前劉小昭胡衝的父母非常像。

一個黑黑瘦瘦的農婦見溫魚出來,也不認識這些人誰官大誰官小,噗通一聲就往地上一跪:“青天大老爺,我兒已經失蹤三天了,我們…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

溫魚趕緊將農婦扶起來,問道:“你兒子多大年紀,在何地走失?”

農婦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我兒子今年十一歲,名叫黃二狗,平時就愛到處野,三天前他去山上玩,結果就不見了。”

三天,十一歲的小男孩......

溫魚問道:“親戚朋友家裏都問過了嗎?有在附近找過嗎?”

農婦淚眼朦朧地點頭,“都找過了啊,可一點蹤跡也尋不到啊!”

這偌大一個京城,到底有多少孩子失蹤?

顧宴當即便要派出一對官差,根據這農婦說的位置去尋人,結果這一隊官差還未出去,之前派出去的官差就回來了,頭領拱手道:“大人,西邊樹林尋到一具男童屍體。”

晴天霹靂,那農婦一聽,身子驟然一僵,接着軟軟的倒了下去。

......

“在城內張貼通告,各家各戶若有孩子近幾天走失的,不論多久,都報到大理寺來;黃二狗的畫像畫好了麼?另外發布新規,從今天起實施宵禁!”

顧宴一連串命令下去,最先提出反對的是一個叫福正的少卿。

他面白無鬚,有些微胖,今年已經三十有六,平日裏在政事上建樹一般,倒是對阿諛奉承很有一套,若不是半個月前陛下忽然下旨,把安遠侯世子空降成了大理寺卿,現如今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上坐的,還真不知道是誰。

福正還是那副圓滑的樣子,猶豫道:“大人,這事......下官覺得,大理寺雖然有宵禁之權,但不如先請示陛下,再做決定?下官不是質疑您,只是覺得......長公主恐怕要煩心了。”

竟然搬長公主出來壓他。

顧宴眉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冷嗤一聲,“你如此不滿,不如本王向陛下請旨,把這位子讓給你坐好了?”

福正哽了一下,但還是道:“下官覺得不妥…陛下此前下令,此案不可鬧大啊。”

“鬧不鬧大那也是本王說了算,天塌下來有本王頂着,少卿大人急甚麼,你倒不如放任本王作死,待本王被陛下斬了首,你才能順理成章像你的名字一樣,扶正啊。”

一直以來的隱祕心思被點破,福正胖臉微紅,吭哧吭哧道:“下官......下官是爲大人考慮才......”

他話方纔說到一半,身後便又傳來一道人聲,“喲,我就說春風樓怎麼尋不到福大人您,您這八百年不點一回卯的,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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