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喬氏，肥婆沈嬌嬌的鄰居兼麻將牌牌友，墨有財之妻，兩人是妯娌關係，生有一子名曰墨有德，此人生得嬌美，卻刁蠻潑辣。
喬氏對沈氏極爲看不起，常常背地裏一句“弟妹”都懶得叫。
“肥婆，快交出你的女兒來！”
沈嬌嬌如遭雷擊。
昨天，“她”和喬蓮蓮打麻將，輸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並把墨玉玉都賣出去當丫鬟換錢了。
“我不賣......我不會把玉兒交給你！昨天的話是我頭昏了亂說的，不作數！”沈嬌嬌咬着牙。
她肥大的身軀忽地向前一步，擋在了兩個孩子的面前。
墨懷之聞言呆住了，憤恨的眼神變得茫然起來。而墨玉玉還不明白髮生了甚麼，依舊瑟縮在角落裏發抖。
“你說啥？”喬蓮蓮也有些發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不會把玉兒交給你！聽明白了嗎？！”
沈嬌嬌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成了一個大肥婆，她斜睨着比她矮一頭窄兩倍的喬蓮蓮，就這種火柴，來十個也不夠她打的嘛！
“你不賣了？”喬蓮蓮似乎有些驚訝。
但隨即，卻是無聲地笑了起來。
沈嬌嬌這才發現，她曾經閨蜜喬蓮蓮的臉上，那對高挑的丹鳳眼看起來是那麼奸詐。
“哈哈哈哈哈......”她尖尖地笑了起來。
“你以爲，你說不賣就能不賣了嗎？白字黑字在上面寫着呢？”
她抖出一張畫押紙，比常人大一倍的手印在其上鮮紅。
“大燕貞寶十五年，墨家村沈氏將次女墨玉玉移交於墨有財方撫養，墨有財方付與沈氏白銀十兩。若沈氏毀契，須賠付墨有財方的十五兩銀元。即日生效。”
“我可沒有收過你的十兩白銀。”沈嬌嬌皺了皺眉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她心底蔓延。
十兩？
以她對歷史的粗略瞭解也是知道，即使是在商貿鼎盛的大燕朝，普通人家一個月的收入也不可能超過3兩白銀。
而在這個貧困的小山村，部分人家只能勉強地養活自己，根本沒有餘糧外售，一個月根本攢不出1兩白銀。
甚至，連交稅的錢都只能靠國家的“青稞債”來賒欠，被迫去給軍隊裏當勞役的更是尋常無比。
每一兩銀子，則是能兌換1000文的銅幣！
而幾十文錢，便足夠一家三口人喫上一頓飽肚子。墨有財家雖然在村中相對富足，卻並非大貴之家，不可能用十兩銀子去“買”她的女兒。
沈嬌嬌忽然晃過神來，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陰謀！
喬蓮蓮根本沒打算花錢，她只是想要騙走她的女兒！
“那可不是你說的算。”喬蓮蓮笑了笑，忽然大喊起來，引得左鄰右舍都探頭來看，“沈肥婆耍無賴啦！沈肥婆拿了錢耍賴了！”
沈嬌嬌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又怎麼啦？”
“好像是那個落魄戶墨邵的老婆又在鬧啦！”
“墨邵？他不是被抓去充軍了嗎？”
“是啊，他一走，他的惡妻沈氏沒了人制約，更刁蠻啦！可憐她家那兩個小娃娃哦，每天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瘦得啊像一根柴......”
左鄰右舍聽到喬蓮蓮的話語，暗罵沈嬌嬌陰險狡詐，毒打孩子，現在開始竟然開始賣女兒了！
分明是兩個人的爭執，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把矛頭對準了沈嬌嬌。
“沈氏？”一個村民盯着沈嬌嬌龐大的身軀，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
年輕人是最近才搬進村子的，他穿着件粗布短衣，腰繫着一塊假玉，像是甚麼大人物的侍從。
在他的攙扶下，德高望重的老村長拄着柺杖，一步步走來。
“沈肥婆，可別耍這套奸的，天下沒有白拿錢不做事的道理吧？”
“是啊，嬌嫂子，我知道你孤兒寡母不容易，但你現在這......自己都養不活了......不如讓女兒跟了沈氏，會更好點吧？”
隔壁的虎嬸和憨嫂大致聽了幾耳朵，覺得自己瞭解了情況，忙出來“聲張正義”。
糟糕！沈嬌嬌暗叫不妙。
這個喬蓮蓮，真是最毒婦人心！
她竟然利用衆人對原主惡劣品性的不滿，策劃了一場陰謀。
現在，無論她怎麼解釋，都無法從這個圈套中脫身。
要麼償還這十五兩......要麼，把女兒白白交給喬蓮蓮！
如果是那個肥婆原主，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個選項吧？
沈嬌嬌面對衆人威懾的目光，只能咬牙硬撐。
她通過原主的記憶，也是知道喬氏是甚麼貨色。
曾經墨有財家僱過一個童工，她可是深刻地記得喬蓮蓮是怎樣揮舞藜鞭的......
小女孩手臂一般粗的藤條帶着刺一下一下地砸在那孩子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爲防止打壞衣服她還命他赤身裸體......
當然，曾經身爲鄰居的“惡婆沈嬌嬌”，對這情況不僅不阻止，還在麻將桌上與之津津樂道地討論......甚至還請喬蓮蓮有空也幫她來弄一條......
如果女兒被她買回去，一定會被當作促使丫頭，當牛做馬。
雖然，這在衆人看來，也好過被“沈嬌嬌”無理由地虐待，但是......
想到女兒蠟黃臉上痛苦的表情，沈嬌嬌覺得自己頭都要裂開了。
細密的汗珠從她粗壯的頸部一滴滴地滲出。
怎麼辦？！
“行了行了。”老村長輕輕地咳了一聲，衆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墨邵家的沈氏，你有甚麼想說的嗎？
“村長，我沒有收這個喬蓮蓮的錢，而且......我也不願意把我的女兒當作貨物一樣賣給她！”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驚異起來，連村長都略略有些詫異。
“可是，你已經在這個契約上按了手印。”老村長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嘆了口氣，“根據大燕律法，你必須現在賠付十五兩白銀，你可拿得出來麼？”
“我、我......我現在還不行......”
喬氏見狀嗤笑出聲，“裝甚麼假惺惺呢，平日你怎麼虐待你女兒，大夥可都看在眼裏。”
“喬氏。”老村長皺了皺眉，制止了喬氏的話。
他看了身旁的年輕人一眼，後者衝他點了點頭。
“那麼沈氏，你要多久才能拿出這十五兩呢？”
“三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一下子匯聚在了人羣中的、那個鶴立雞羣的龐大身軀上。
“給我三天時間，我還你十五兩白銀！”
沈嬌嬌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她一步步向喬蓮蓮走去，魁梧身軀的陰影遮住了後者。喬蓮蓮被她這麼一逼，心底沒理由地一陣發虛，畏縮地後退了一步。
隨即，她立即清醒過來。
哈？三天？十五兩？？這肥婆在裝啥？？？
喬蓮蓮站定，惡狠狠地冷笑道：
“三天？那老孃就給你三天！沈肥婆，你別給老孃充甚麼大頭蒜，我告訴你，你這種人，十五兩，十年都湊不齊！”
“那就等着瞧吧。”沈嬌嬌斜睨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屋。
衆人見狀，也紛紛散去......
“沒東西喫，可怎麼辦呢......？”
沈嬌嬌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廚房，又看了看自己粗壯的手臂。
“要不，咱上山打個獵？”她喃喃自語。
收拾了一陣後，便出了門。
在門後，墨懷之看着母親遠去的身影，警惕的神色中出現了一絲迷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