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她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見到她母親。

上一世,上官家被永興帝以“謀不軌”之罪判處滿門抄斬、株連九族,而彼時身爲太子妃的她,囚困於太子府,雖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直至最後,自己也被賜了一杯毒酒殞命。所以到死她都沒再見過自己的父母和親人。

想到這,她就抑制不住氣血翻湧,但爲了不叫映秋察覺到她的迫切和異樣,於是極力掩下所有情緒,耐着性子循着往常一般讓她替自己着衣裝扮。不過畢竟心裏着急,還是忍不住開口吩咐了一句:“自家別業,簡單舒適便可。”

“是。”映秋應道,隨即去取了今年春季新做的一件淺紫色絲質長衫裙來。

上官瑜目光微閃,自從成親,爲了不失太子妃的儀態,穿着打扮一慣都是偏成熟而端莊,已經極少會穿這般清麗少女的衣裳......

想想上一輩子,不過短短兩年,她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所有的喜好......

真是可笑......

閃神的功夫,映秋已經替她將衣衫換上,又用一根玄紫色腰帶在她腰間繫了個蝴蝶結。因爲頭髮未乾,暫時不能挽髻,但映秋知道她一貫不喜前額的髮絲流瀉下來遮擋眼睛,所以就替她將前額的髮絲挽成半髻,取了一支羊脂白玉簪鬆垮固定住。

這支玉簪子還是去年母親從她嫁妝中尋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羊脂白玉,特意尋了匠人雕刻製作,送她的生辰禮,她很是喜愛。

“還是映秋最得我心。”許是兩世的記憶混雜交錯,上官瑜不由的感嘆了一句。

映秋莫名其妙得了誇,趕緊歡喜着謝恩:“奴婢惶恐,奴婢謝小姐。”

“小姐偏心,映秋最得您心,那奴婢呢?奴婢就不得小姐心了?”一聲清麗的、帶着點小女孩似得賭氣抗議聲自門外傳來。

上官瑜和映秋同時回頭望去——

是盼夏,她的另一個貼身丫鬟。

和映秋一樣,自幼便跟在她身邊服侍;後來她出嫁,又作爲陪嫁丫鬟,與映秋一道跟着她去了太子府。

映秋行事穩重謹慎,做事一板一眼,盼夏則討巧玲瓏一些;一靜一動,倒也相得益彰。

她一直以爲自己會送她們出嫁,看着她們兒女成羣......

.......

上輩子映秋去了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便是盼夏,直到她飲下那杯毒酒,盼夏這丫頭竟毫無遲疑一頭撞向石廊柱,說在黃泉路上也要陪她一起,不讓小鬼們欺負她......

一想起這,她心口處便忍不住隱隱作疼。

“你們兩個都得我心。”上官瑜壓下所有繁雜的情緒,眸中笑含深意,說得異常鄭重。

盼夏一聽,立馬一副傲嬌臉,朝映秋得逞的抬了抬眼。

映秋嫌她沒個正經,笑瞪她一眼。

上官瑜看着活生生又站在她身邊,一如記憶中吵吵鬧鬧的兩人,終是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但不想叫兩人察覺到自己失態,遂趕緊斂了眸子,道:“好了,好了,把藥給我喝了,快點陪我一道去母親那。”

“是。”映秋、盼夏異口同聲笑應道。

***

上官夫人周氏喜好花草,所以就算是在別業,住的這處院子也都栽了各種品相的花木。

左相上官時庸爲人刻板嚴肅,但對於自家這位夫人卻是極盡尊重和寵愛,每年都會託人從全國各地蒐羅來一些奇珍異草送給周氏,以博她歡心。

此刻正值盛夏時節,滿園琳琅滿目的鮮花競相開放、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上官瑜剛踏進院門,陣陣芳香撲鼻而來......

遠遠的便看到周氏正挽了袖,拿着剪刀,在給西南角落的一叢滇紅玫瑰修剪枝椏。

如此熟悉的畫面,她卻突然有些望而卻步!

母親......

她有多久沒見過這般恬靜怡然的母親......

上輩子,自打成親後,她便嫌少能見到母親。每次見面,最多也不過幾句問候的話,而她慣來報喜不報憂。可是母親卻彷彿早已察覺她婚姻的異樣,每每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擔憂和難過,連那溫柔慈愛的笑都添了抹憂色。

直至最後,降罪的聖旨賜下,兩人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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