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楊小三皺着眉頭，生氣的朝她大吼：“你纔是蠢孩子，我不要我大哥二姐死，我不要肉肉吃了。”
肉肉？
一直坐在門口玩螞蟻的小桃花，抬起頭，一雙明亮的桃花眼，看向陳氏手裏的雞。
陳氏看到小桃花看着自己，三角眼亮了，特別是她身上的紗布，心底頓時有了個壞主意。
朝她招招手：“小桃花過來伯孃這裏，今晚來伯孃家喫雞。”
楊小三懷疑的看着她，大伯孃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小桃花一聽，今晚喫雞大吉大利！
丟下那一窩的螞蟻，屁顛屁顛的往隔壁院子跑，兩個院子不遠，也就隔着籬笆而已。
楊小三一看自家小妹已經跑到對面去了，急的大叫：“小妹趕緊回來，你不能喫肉!”
陳氏低頭看着小桃花，眼巴巴的盯着她已經割了丟在地上的雞，蹲在那裏盯着差不多死透的公雞，用小手指戳了戳，抬起小腦袋問：“給我喫？”
在屋裏照顧大哥和二姐的林氏，聽到楊小三的叫聲，走了出來，看到小桃花蹲在楊家大伯家的院子裏，盯着一隻雞。
陳氏眼戳戳的看着走出來的林氏，便扯着嗓子眼說：“小桃花，大伯孃可沒你娘那麼小氣，今晚在大伯孃家喫飯，大伯孃給你整兩個雞腿。”
林氏的當下跑了過去，抱起小桃花：“還大伯孃，我看你是沒安好心的黑心狼，明知我家小桃花被狗咬了不能喫肉，你良心餵狗了吧”
“呸，我這是爲你好，知禮都走了六年了，還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半路，或者是發達了拋棄你了，我也是爲了你好，多帶一個孩子，日子難過一點，都死了你改嫁不也輕鬆點嗎？呸，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饒是林氏再好的教養，也被激怒了。
把小桃花交給楊小三，回頭咬着牙恨恨的看着陳氏，這個陳氏，自從她嫁入楊家，就對她懷着莫名其妙的敵意。
因爲尊重她的長輩，她一直對她一忍再忍，可這一次，真的觸碰到她的底線了。
“你這是好心嗎？你這是謀S，我家小桃花今天晚上要是有甚麼三長兩短，我就去縣衙告你，呸，我家相公是進京趕考，又不是去強盜，你這嘴巴是吃了大糞嗎？說出來的話，比糞便還臭”
吵架她林氏雖然不如這些潑婦，但好歹讀過幾年書，比陳氏罵起人來的詞彙多了去。
可不像陳氏罵人，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
“你、你、你林氏，別以爲讀了幾年書就了不起，好歹是你的大嫂，你居然辱罵長輩，傳出去你就等着被潑糞吧。”
陳氏雙手插着腰，指着林氏半天也罵不出一個字，反反覆覆那幾句：“賤貨，爛貨，賠錢的玩意。”
“還長輩？你配嗎？你就那黑了的心肝，連做一條狗都不配。”
林氏冷哼了一聲，她林氏可不是愛惹事的人，但是敢欺負她閨女年紀小，門都沒有。
“吵吵，整個村裏的人都聽到了你們丟人現眼了，還不快給我把雞燉了，要是晚了，餓壞了我大胖孫子，我唯你是問。”
屋裏走出一個老婦人，眯着滿臉皺褶的眼睛，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林氏，對着陳氏吼道。
陳氏閉上了嘴，朝林氏吐了一口吐沫，扭着肥臀撿起地上的雞，嘴裏還碎碎唸的說。
“娘，瞧瞧人家，可沒把你當婆婆，之前就有信來說，二弟進京趕考被山匪S了，人家愣是不信，還不識好人心，嫌您老的，嚷着要分家，現在好了......您不也是爲了她好，見她年輕守寡，
又沒了孃家，才替她說了隔壁村的坡腳老漢，結果人家不領情，還到處說你的壞話。”
“照我說呀，當初就不該把這茅草屋分給她，瞧她一天天的，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這下好了，白吃了十一年的米。”
陳氏冷嘲熱諷的說着，眼角還時不時偷偷瞧一眼，臉越來越黑的楊陳氏。
果然，楊陳氏對林氏更沒了好臉色，連帶的兩個孩子也看不順眼。
“一家子賠錢玩意，看着就糟心，死了就好，最好全死了，全死了清淨。”
“娘，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我是你兒媳跟您沒血緣我能理解，可......孩子們可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面對楊陳氏，林氏紅了眼眶，沒嫁進來之前，她父親可是十里八鄉的教書先生，早年跟着學了些字，說到底還是傳統的女性，對長幼尊卑是刻在骨子裏的。
只是......沒想到，作爲長輩的楊陳氏，不憐惜自己親孫子就算了，還詛咒他們。
都說，孩子是孃的心頭肉，誰生的誰心疼。
如果是因爲教養問題，亦或者是別人，她早就上去拼命了。
可惜，這年頭......名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重要，她可以跟跟陳氏掐架，但唯獨楊陳氏不能。
否則，她一個孤女，帶着四個孩子，在村裏無法立足。
和婆母打架，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可是楊陳氏這話，也太傷人心了，這還是一個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怎麼不能說了？看着你就來氣，一大幫子的喪門星，自從我兒娶了你之後，考試就沒中過，還生了一羣吃閒飯的，現在好了，我兒子都被你剋死了，呸喪氣。”
楊陳氏張口閉口就是喪門星，自從楊知禮信回來之後，楊陳氏就對林氏變了個態度，簡直和之前和藹可親的婆母天差地別。
對林氏和四個孩子越發的不待見，甚至逼着林氏帶着四個孩子分了家，又指使着媒婆上門來說親。
林氏紅了眼，丈夫的死訊傳回來的那一刻，她差點沒跟了去，要不是四個孩子，她早就找一棵歪脖子樹吊死了。
“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你的親孫子，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林氏抱着小桃花，抹着眼淚走回家，隔着籬笆看向已經楊陳氏。
或許是感覺到了林氏不開心，在她懷裏的小桃花不安分的扭捏了幾下，撅着小嘴：“報應。”
楊陳氏冷笑一聲，轉頭怒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陳氏：“還愣着幹甚麼，還不去把雞毛拔了。”
回頭又看了一眼林氏，扭頭走進屋裏，不到一秒，屋裏傳來了楊陳氏的慘叫聲。
“啊！”
準備回屋看看兩個孩子的林氏，停下了腳步，朝楊陳氏的屋裏看了過去，正想過去看看，想到楊陳氏剛纔說的那些惡毒的話，又回來了。
陳氏跑回屋裏一看，楊陳氏摔在地上，正疼的在地上抱着一隻腳痛苦的曲捲在一起。
一下子，隔壁大伯家熱鬧了，楊明禮一回來，丟下鋤頭，揹着楊陳氏就往村口跑。
林氏看了看天，又看看屋裏供奉的觀音菩薩，難道是觀世音顯靈了？
這報應來的也太快了吧？
楊陳氏遭了秧，林氏原本的傷心也淡了許多，反而覺得解氣。
“阿孃，二姐醒了！”
屋裏的楊小三，高興的跑出來，拉着林氏往屋裏帶。
走進屋裏，果然看到躺在牀上，昏迷了三天的楊梨花醒了，臉色蒼白如紙，一雙杏眼迷茫的看着四處，當看到林氏的時候，大哭了起來。
“阿孃，我是不是在做夢？你是來接我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