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過今天輪到秦蘇做飯,那就不一樣了。
看似清淡的清湯陽春麪,其實精華都在油裏,而且最好是用豬油。
過年的時候,秦老五買了兩斤豬肉,肥嫩的不行,豬皮被方氏拿去煉油渣了,雖然不是上等的豬油,不過就如今這個條件,有油就算不錯了,秦蘇也不敢奢求太多。
等面撈出來之後,她加了半碗醬油紅湯,然後等鍋重新燒熱之後,倒了一小勺油進去,再加入一根小蔥,用蔥將油慢慢熬香。
等蔥根被炸的變黃變焦,秦蘇將剩下的小蔥和蒜末切碎鋪在面上,緊接着將熬好的蔥油直接潑上去,香味瞬間就被激發出來了。
最後,秦蘇將地上那棵小白菜摘洗乾淨,用熱水焯了一下,均勻的鋪在碗中。
一把細面,半碗紅湯,兩杯清水,一勺豬油,三滴村頭老陳家的醬油,再燙上一棵挺括脆爽的小白菜。
這個味道,絕了!
秦蘇分別把五碗麪端到院子裏後,纔去主屋叫秦老五和方氏喫飯。
秦生是聞着香味兒從自個兒屋出來的。
他是個夜貓子,平時不睡到下午絕對不會起牀,可是今早因爲聯繫伢婆子,所以起了一個大早,肚子早就餓的不行。
秦蘭去她的小姐妹家玩了,自己養的貓死了,也沒見她有多傷心。
方氏綁着秦蘇去村長那兒鬧事的時候,秦蘭也沒去,一直和小姐妹玩到這個時辰纔回來。
秦老五和方氏先後坐下,看到擺在眼前的陽春麪,兩人齊齊愣住。
紅湯和黃面上漂浮着星星點點綠色的小蔥花和小蒜苗,都是常見的食材,可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面。
最關鍵的是,聞起來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
明明碗裏漂浮的油水也沒多少,可聞着怎麼這麼香呢!
秦老五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口水,當即拿起筷子抄了一坨面。
那面根根利利爽爽,淡醬色麪湯清澈見底,湯上還浮着大大小小金色的油花和翠綠色的碎蔥花,陣陣香味撲鼻而來。
這面怎能如此好喫!
秦老五顧不上說話,一口面下肚,又緊接着抄了一筷子。
“看你那喫相,餓死鬼投胎啊你,沒出息!”方氏嫌棄地罵了一句,不緊不慢地吃了口面。
下一瞬,她突然睜大眼睛,看看秦蘇,又看看她碗裏的面,一口接着一口。
那樣子,簡直比秦老五還像餓死鬼。
至於秦生和秦蘭,早就坐在那兒狼吞虎嚥了。
秦蘇譏諷地勾了勾嘴角,慢條斯理地喫起面來。
她是個廚師,在國際上拿過大獎的,在喫上也尤其挑剔,雖然古代的條件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不過她不是個自怨自艾的性子。
眼前這些困境都是浮雲,喫飽了再謀劃。
反正這一家子的牛鬼蛇神早就容不下她了,她肯定要想法子離開秦家村的,她有廚藝,不管去哪裏都能謀生。
但離開之前,她也得先讓方氏和秦生爲原主的死付出應有的代價。
秦蘇默默想着,猛地一抬眸,見秦生吃完麪之後,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讓她冷不丁愣了一下。
原來這混蛋早就心懷不軌了啊,難怪前世能對原主做出那種事,呵,這一世,她倒要看看秦生怎麼死。
方氏自然也瞧見了秦生異樣的眼神,不過倒沒多想,只是有些不高興地拿筷子敲了他一下。
“幹啥呢,那小賤人有啥好看的,趕緊喫你的面!”
“娘,我都喫完了......”秦生捂着頭,委屈地說:“我就是覺得大妹做的面好喫,見她碗裏還有,所以就想把她的要過來。”
秦蘇聽見這話,狠狠噎了一下,瞬間就喫不下去了。
他孃的,秦生要是敢喫她這碗麪,她一定當場把自己的口水吐進去。
方氏對秦生這話也有些惱火。
“小賤蹄子喫過的面,誰知道乾不乾淨,蘭蘭的貓纔剛被她毒死,你不想活了你!喫我的!”
她說着就把自己碗裏剩下的面都倒給了秦生。
秦蘇:......
尼瑪,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一個鍋裏下出來的面,她要嫌不乾淨,倒是一口都別喫啊!
早知道剛剛她就應該偷偷往方氏的碗裏下點巴豆,拉起她丫的。
秦生已經喫飽了,他剛剛純粹就是在看秦蘇而已,哪是真的想吃麪啊,趕緊又推回去了。
“娘,您喫吧,您都沒喫多少呢,我哪能要您碗裏的啊!”
方氏聽見這話,瞬間喜上眉梢,“到底還是我兒孝順,有一口喫的就不會忘了他老孃,哪像這個忘恩負義的小賤種,在外面一個勁兒地給我下絆子,都說我偏心,就我兒這等大孝子,也怨不得我偏心!”
秦蘇簡直聽不下去了,幾口把碗裏的面扒拉完就端着進竈房了。
方氏見她這樣,一張嘴又巴巴罵開了,整個院子都回蕩着她的罵聲。
秦老五放下碗,嘆着氣回房了。
秦生面上一派無所謂的樣子,這些年,娘沒少罵秦蘇,他早就習以爲常了,只是今天沒能把秦蘇趕出家,到底讓他有些不忿。
他連伢婆子都找好了,如今倒好,秦蘇還好好在家待着,賣不成錢不說,他的好事兒也辦不成了,他心裏簡直要憋死了。
“娘,你跟我來。”
秦生咬咬牙,拉着方氏直接進了自己屋。
方氏還沒罵痛快呢,這會兒被秦生拉進來,當場就有些不高興。
“大生,你咋神神叨叨的,有啥話不能在院子裏說?”
“伢婆子還等着我們把那死丫頭帶過去呢,如今這事兒弄成這樣,您說咋辦?”
方氏心裏一頓,這纔想起來正事兒,可她也沒想到那死丫頭今天會在祠堂整那麼一出啊。
不過方氏是個不服輸的人,她覺得秦蘇今天能脫困肯定是僥倖走了大運,一計不成,再換個法子不就行了。
“放心,只要她還在老孃的眼皮子底下,我就總有辦法把她攆出去!”
“那您可得快點兒,伢婆子那邊急着呢!”秦生催促道。
他倒不是怕應付不了伢婆子,而是自己等不了了。
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整天看着一個小女人在自己眼前晃悠,任誰都忍不了啊,一想起秦蘇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按照計劃,等今早他娘把秦蘇趕出秦家村,他這會兒肯定已經把人綁起來了,說不定都喫到嘴裏去了,哪像現在,只能眼巴巴看着,簡直刺激得他抓心撓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