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粟家。
傅修塵剛洗完臉,水珠順着立體的五官向下滴。
他端坐在沙發上,盯着面前的顏粟沉聲道:“剛纔去哪了?”
顏粟垂着的眼神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抬頭回:“傅爺大半夜跑到我家問我去哪了?難不成想和我炒緋聞?”
傅修塵目光愈發冷沉。
“你去城東了?”
他問。
“去了,去看了我養父,剛回。”
顏粟隨口扯了慌。
傅修塵沒說話,起身準備離開。
顏粟也跟着起身,淡淡:“傅爺慢走。”
他走到門口,轉身看向她。
少女一臉無辜,微笑着望着他。
她黑色長袖微透,但卻看不出內裏,下面搭了一件牛仔短褲,短褲上繡了一個很可愛的圖案。
是換了衣服。
但應該不是她。
傅修塵說:“VX。”
顏粟蹙眉,表示疑惑。
他補充:“給我你的VX。”
顏粟點頭,沒有拒絕。
畢竟她剛剛做了虧心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儘快送走這尊大佛。
掃了VX,送走傅修塵,顏粟方纔鬆了一口氣。
她的世界,又恢復了寂靜。
冷的出奇。
偏的,她喜歡。
顏粟放了首鋼琴曲,去廚房煮了包泡麪當做宵夜。
今晚太累,有點餓。
泡麪的香氣充斥着房間,給黑白灰裝修風格的屋子添了些煙火氣。
她吃了幾口,手機響了。
是陳醫生的信息,盛茵醒了。
顏粟回撥了過去:“情況怎麼樣?”
“顏醫生,盛茵女士情況很穩定,剛纔她家人來說了兩句話,病人現在吵着要見你。”
顏粟垂下眼,看向碗裏飄着油花的泡麪,冷冷道:“穩定就行,其他的,過兩天再說。”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陳醫生舉着手機讓站在一邊的杜春蘭和顏星看。
“喏,你們都聽到了,顏醫生是我們醫院的特聘醫生,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過來醫院的,你們的問題,過兩天再說。”
說完,他離開了。
顏星看向病牀上的盛茵,聲音軟軟的:“媽,姐姐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可是她爲甚麼不告訴我我哪裏做得不對,現在媽媽需要她,她避而不見,都怪我,媽,我找機會去找姐姐道歉。”
盛茵虛弱地看着站在病牀邊哭的肝腸寸斷的女兒,心下對顏粟的厭惡更深了。
但剛纔母親和女兒說的話歷歷在目,倘若顏粟真的是特聘醫生的話,他們家還真的是不能對她太苛責。
她用盡全身力氣說:“好好說,她會理解的。”
顏星愣了愣,但還是點了頭。
從前媽媽都會站在她這邊,可現在卻讓她去找顏粟道歉。
明明是屬於她的一切,卻要平分給顏粟,讓她怎麼甘心?
她眼底閃過落寞和陰狠。
一旁的杜春蘭則是一把抱住了顏星:“星星,都怪你那不爭氣的爹,公司經營的越來越好,他卻越來越不顧家,現在還光明正大在城東養了女人,如果你不討好顏粟,我們就真的沒錢了。”
“我們一家怎麼這麼命苦啊!當初你爸爸執意要娶你媽,我才把她嫁了過去,要早知道過得是這種苦日子,還不如生下你之後就離婚,留他們父女倆去自生自滅。”
“顏粟這樣不懂事的女兒,就活該配上那麼一個花天酒地的爹。”
盛茵眼瞧着母親越說越離譜,但卻沒有阻止。
“媽,我生病是因爲顏永年,不是顏粟。”
杜春蘭更加生氣了:“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維護那個野種,你醒了她連看一眼都不肯,這些年真是白給她吃了那麼多頓飯!”
盛茵沒再說話,也沒再辯駁。
“你們先出去吧,我睡會。”她說。
杜春蘭連忙點頭,拉着顏星出去了。
出了病房,杜春蘭拉着顏星說:“星星別怕,明天外婆和你一起去,顏粟要是對你怎麼樣,外婆跟她拼命。”
顏星的眼睛紅紅的,聽了這話,終於破涕而笑,安撫道:“外婆,不用,姐姐不會怎麼樣的,好歹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好好跟她道歉,她會明白的。”
杜春蘭更加心疼顏星了。
顏星眼底閃過陰冷的算計,顏粟的錢,打死她都不用。
她過的不好,顏粟也休想如意。
次日。
顏粟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喂?”
“剛纔你那妹妹跟我要了你家的地址,我給了。”
顏粟看着天花板,睡眼惺忪地嗯了聲。
“我知道你和家裏人不和,可是她說如果不給的話就曝光你逃課輟學打架的事情,你現在是個公衆人物,如果爆出這些傳聞,會對你不利。”
秋子晉明知道她不會計較,但卻還是忍不住想解釋。
顏粟坐起來,頭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剛睡醒的她整個人慵懶至極,沒了拒人於千里的疏離。
隨性,可愛。
她說:“沒關係,他們早晚都會知道,掛了。”
“等一下。”
顏粟點了免提,將手機放在牀上,下牀洗漱,她拿着手機去了衛生間。
“昨天頒獎禮爲甚麼提前走了,你明知道那場比賽對我們很重要,而且……你說的退役是真的假的?”
顏粟聲音還沒有褪去慵懶:“真的。”
“爲甚麼?”
秋子晉的聲音滿是急切。
“回學校上學。”
“大佬,你的水平去甚麼學校,打電競不好嗎?”
顏粟蹙眉:“我甚麼水平?”
“打架逃課輟學啊,我記得你上學的時候次次考倒數。”
“哦。”
她倒是忘了,學籍上她的介紹確實是這些。
“甚麼時候退役?”
“昨天。”
“甚麼?”秋子晉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當時打電競的時候就說過,我甚麼時候走,我自己說了算,掛了。”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她向來不喜歡被責任束縛,幽靈戰隊拿下全國冠軍,一戰成名,往後必定順風順水,之後的訓練只會更嚴格。
陪伴至此,未來也會可期。
洗漱完畢後,門鈴響了。
顏粟通過貓眼看到了顏星和躲在安全通道口的杜春蘭。
這祖孫倆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打開門,倚靠在門框邊。
“有事?”
她平靜地看着顏星,姿態清冷,不可一世。
顏星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個樣子,分明是顏家的養女,卻處處比她優秀,裝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姐姐,我是來向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