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拉門，沒動……
黃東真給氣笑了。
好個老趙頭。
看起來蔫頭巴腦的，壞心眼這麼多。
居然把門從外面反鎖了。
他也不怕將兩個閨女都鎖在房裏，自己給他來個一鍋燴？
轉頭看看趙雨，就跟失了魂似的，面上沒有甚麼表情，癡癡傻傻，雙眼完全沒有焦距。
黃東心裏忽然一突。
心底某處沉封已久的柔-軟禁區，被眼前這小女子的神態所觸動。
黃東小時候，父親意外去世。
母親傷心欲絕，就是這種，不哭不鬧，癡癡呆呆的樣子。
之後沒過多久，便憂思成疾，撒手人寰。
當時黃東雖然年幼，對這一幕的記憶卻異常深刻。
趙雨這副樣子，與母親當年極其相似，分明就是心死了……
其實她也是個命苦的人啊……
黃東又有些暗惱，自己自幼父母雙亡，穿越之後本以爲總算有了個家。
沒想到卻是一場鬧劇。
這麼一番折騰，酒勁又上來。
黃東只覺得頭暈的狠。
老趙頭真是夠狡猾的，難怪之前給自己灌那麼多酒。
這對姐妹倆一個哭，一個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黃東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下，嘴裏還說着：“你們說說吧，這事情怎麼解決？”
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慢慢軟倒下來，空氣又陷入安靜……
等了片刻，沒等到下文，趙燕小心翼翼的抬頭觀察，發現黃東竟趴在桌子上，沒了動靜。
“他？這是睡過去了？”
她有些不太確定的推了推姐姐。
趙雨終於回過神來，紅着臉低聲道：“許是多吃了些酒水，此時醉過去了吧……”
姐妹倆面面相覷，頗有些不知所措。
……
再次醒來，窗外已經大亮，屋中也沒了其他人。
忍受着身體的痠麻起身，原地稍微活動了一下。
只覺得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了，以後得多注意注意，不能穿越一回，結果英年早逝。
出了房門，迎面就看到消瘦的身影，正端着個水盆過來。
正是姐姐趙雨。
“你…醒了？水溫正好，先洗把臉吧……”
不等黃東說話，趙雨輕聲說了一句，將木盆放到一旁。
黃東差點看直了眼，趙雨已換下嫁衣，穿上平日的便裝，腰間是一條麻布束帶。
將身材凸顯出來，身高將近一米七，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
臉上不施粉黛，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瑕疵。
除了稍顯消瘦，找不到任何的缺點。
黃東心中不禁又想起昨夜，黑暗之下那幽香的旖|旎。
這麼漂亮的女子，就因爲莫名其妙的望門寡名聲，發愁找不到對象？簡直是暴殄天物。
“呃，多謝……”
黃東習慣性的，說句謝謝。
趙雨已經低着頭，又轉回廚房去了。
不一會又端着只陶瓷的大碗出來，俏臉微紅的說道：“酒多傷身，先喝一碗熱湯……”
看她一副賢良小媳婦的樣子，黃東不禁有些感慨。
這種女人，後世可不好找了啊。
就聽趙雨又說道：“今日一早，孃親帶着妹妹去了舅舅家中小住，爹爹去送，往常都需得過了晌午才能回來，你若是想走，正是時候。”
黃東有些意外的抬頭看她。
老趙頭把小女兒送走是甚麼意思，黃東可以理解。
畢竟之前說好的親事是小女兒趙燕，調包之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終究是有些尷尬。
但是趙雨這是幾個意思？
她若不願意，昨天又爲何進那個洞房？
黃東不是之前的秀才，對望門寡的名聲沒那麼在乎。
何況，秀才早已經把家底敗光了。
如今自己就算離開，也沒地方可去啊？
“哎呀，不得了啦，牛娃子扯筋啦……”
“牛娃子被鬼上身啦……”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孩童的喧譁聲，打斷了黃東的思緒。
怎麼回事？青|天|白|日的，鬼上身？
黃東本以爲是小孩子胡鬧，不想理會。
但是漸漸聽出不對勁來。
好奇的走出院子，就看到幾個婦人，圍在門口的大樹下，七嘴八舌的討論着。
“娃娃指不定就是中邪了，該請神婆回來看看……”
“快到地裏找娃他爹……”
黃東邁步上前，就看人羣當中。
一個農婦打扮的女人，正抱着個孩子。
茫然無助的嘶聲嚎哭：“牛娃子，牛娃子娃子可不要嚇唬娘啊……”
再看那孩子四肢亂顫，雙眼上翻，嘴裏還在不停的冒着白沫。
面部表情扭曲猙獰，一點不像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乍看之下，還真有些像是那些恐怖電影裏。
鬼上身的模樣。
黃東只是看了一眼，心底便有了判斷。
這情況危急的狠，真等找小娃娃的父親回來，只怕孩子都沒了。
聽着旁邊幾個婦女，還在那裏議論着，要找神婆過來甚麼的。
行醫多年的習慣，讓黃東終於還是沒忍住。
側身擠到人羣當中，大聲喝道：“都別擋着，讓開點距離通風，這是孩子犯了驚厥，不是甚麼中邪……”
周圍這些婦女，都是左近的鄰居。
認出黃東是趙家新招的倒插門，也聽說過趙家姑爺是個讀書人。
這些人正拿不定主意，見黃東說的篤定，紛紛讓開了一些距離。
黃東蹲下|身子，想要接過孩子。
那女人下意識的緊了緊懷抱。
有些狐疑的看着黃東，眼神裏露出警惕。
這個時候，孩子的臉色都開始泛青。
救人要緊，黃東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扯開女人。
大聲喝道：“不想孩子出事，就別攔着，去抱一牀被子過來……”
說着，便一把搶過孩子。
翻開這娃娃的眼瞼，看看雙瞳一般大小，並沒有見到明顯的差異。
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這種情況，基本排除了腦瘤引起抽搐的可能性。也排除了大部分的顱內病因。
一轉頭，就看到女人被搶了孩子，傻傻的愣在原地。
“這孩子多大了？”
女人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也不知道回答。
旁邊一個婦女連忙接話：“剛剛兩歲，上月才過的生日……”
“以前發過這病沒？”
黃東繼續問。
女人終於反應過來，搖頭答道：“沒……沒有，以前從來沒有過……”
“家裏長輩，以前有過類似的症狀沒有？”
接連的幾句問話，黃東不知不覺間，就將以前行醫的習慣神態露了出來。
做了近十年的醫生，面對患者時，身上自有種特殊的氣度。
女人在黃東這種氣質之下，本能的回答着黃東的問題。
“沒有呀，家裏就沒人犯過這個……”
黃東點點頭，從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塊布片。
捏開孩子緊扣的牙關，壓住他的舌頭。
仔細檢查孩子暫時沒有窒息的風險。
又用指甲輕按人中。
不一會孩子的症狀便有所緩解。
這時有人遞過一牀被絮。
黃東抬頭接過，發現趙雨些微喘氣的看着自己。
黃東也沒有說甚麼，接過被子，將小孩平放到被子上。
又將孩子身上的厚衣服脫下。
雙手在孩子身上，沿風池、肩井、曲池、內關、外關、承山……
一路推拿過去。
看似沒使多大的力氣，只短短的一兩分鐘。
黃東的額頭上，竟開始隱隱見到細汗滲出。
隨着黃東的按壓推拿，孩子的四肢也漸漸鬆緩下來，不再抽搐。
一方手帕遞過來，在黃東的額頭上輕輕擦拭。
淡淡的幽香傳到鼻間，黃東眼角一抬。
就看到趙雨正小心翼翼的幫自己擦着汗。
心底禁不住有些微的盪漾……
趙雨目光與黃東相遇，俏臉紅透到耳後，默不作聲的將手帕塞到黃東手裏，自己小步跑回院中。
黃東收回目光，繼續爲孩子推拿，隨着黃東的治療。
這孩子終於緩緩甦醒過來。
孩子的母親喜極而泣，抱着孩子哇哇大哭。
周圍的婦女更是驚奇不已。
“趙家新姑爺真的不愧是讀書人，懂得真多……”
“是啊，這醫術可了不得，去年隔壁莊子上，有個孩子就是扯筋，神婆都沒有治好，人就那麼沒了……”
“這姑爺人長的白淨，本事也大，老趙頭家裏可算是有盼頭了……”
這些婦人，議論人的時候，沒完沒了。
黃東聽得都有些臉紅，想着要叮囑孩子母親幾句。
卻發現這女人一個勁的在那裏哭，也聽不進甚麼話。
搖搖頭便先回了院中，一進屋子，就看到趙雨正在收拾衣物。
看着她躬身時的背影，玲瓏有致的身材拗出驚人的曲線。
面對此景，黃東不由覺得心頭一蕩。
這樣美女，若是放到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真的不亞於那些明星了。
昨天晚上那短暫的親密觸感，又浮現在腦海。
話說回來，妹妹趙燕，除了長的像初戀情人，其實也並沒有過多的瞭解。
或許將錯就錯，娶了姐姐趙雨也不失爲一個選擇？
黃東搖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
自己這是想些甚麼呢。
趙雨似是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是黃東。
臉上又現出一縷紅潤，低頭道：“我已經將你的包裹收拾好了，等會門外人少些，可以隨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