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紫玉被突然拋過來的衣服嚇了一跳,見是銀蝶,小心翼翼走過去。

“銀蝶姐姐,大姑娘找到了嗎?”

啪-

銀蝶猛然甩過去一巴掌,“憑你這種低賤身份還敢來質問我?甚麼東西!”

紫玉挺着臉上火辣辣的疼,一雙小手下意識抱緊懷裏衣服,再不敢出聲。

“也不知道大姑娘哪根筋沒搭對,居然叫你到前庭露臉,憑你也想在老侯爺面前表現?你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沒爹沒孃的野崽子!”

“紫玉有爹孃......”紫玉低頭,小聲反駁。

銀蝶見紫玉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嘴裏也不知道嘟囔甚麼,當下過去把她手裏衣服扯出來扔進池子。

不想‘呲’的一聲,好好一件紫紗柔緞的衣裳硬是被扯破。

銀蝶驚慌片刻,眼中驟然閃出兇狠,縱步過去將紫玉狠狠推倒,“不長眼睛的賤婢,這件衣裳可是大姑娘最喜歡的!你居然給洗破了?”

“我沒有......”

紫玉想要辯解時,銀蝶衝過來抬腳跺在紫玉手上,“就是你這雙爛手洗壞了大姑娘的衣裳!”

手背傳來踩痛,紫玉痛的掉下眼淚,卻忍住沒有叫出聲。

“警告你,今晚你沒看到我,我也不知道你把衣服洗壞的事!敢多嘴,我保證讓你滾出御南侯府!憑你這樣的,到花間樓肯定不行,到土窯裏當個窯姐兒也得看運氣!”銀蝶做賊心虛,又狠跺兩下腳後,匆匆跑開,生怕被別人看到。

月光下,紫玉強忍着疼艱難爬起來,蜷坐在地上。

她顧不得手背磨破皮肉,將扯壞的衣服裹在懷裏,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片刻,一雙金絲繡鞋兀突撞視線,紫玉猛抬頭,含淚眸子閃過一抹光彩,“大姑娘!”

溫宛蹲下身,看着哭成淚人的紫玉,“她以前,也是這樣欺負你?”

紫玉恍惚了一下,“沒有人欺負我,大姑娘你可回來了,銀蝶姐姐着急的緊......”

溫宛眼眶微紅,想到前世她從未這般認認真真看過紫玉,胸口窒息猶如倒灌進海水,連呼吸都覺得痛。

“你跟我來。”溫宛拉起坐在地上的紫玉,轉身時紫玉卻沒有邁步,手裏緊緊攥着衣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看到紫玉這般,溫宛美眸輕顫。

她走過去將那衣裳狠狠扔到地上,而後拉過紫玉手腕,走向主臥。

墨園雖大,可因爲溫宛喜靜,所以整個墨園只有銀蝶跟紫玉固定留在這裏,剩下奴僕在做好自己的事後都會出去。

裝潢華麗的房間,紫玉怯怯站在桌邊,任由溫宛替她將藥水塗抹在手背上。

“很疼?”溫宛感覺到紫玉小手抖一下,抬頭問道。

紫玉急忙搖頭,“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看着紫玉勉強扯出的笑容,溫宛倏然低頭,淚湧無聲。

怎麼會不疼!

十指連心!

錘子狠砸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看不到,可她能聽到紫玉拼命忍耐的嗚咽。

“大姑娘?”紫玉感覺到溫宛似乎不對勁兒,輕喚道。

溫宛強自收斂心底悲憤,將白紗繫緊,“包紮好了,記得不要碰水。”

“奴婢記得,奴婢叩謝大姑娘!”

紫玉跪時,溫宛伸手攔住,“西邊耳房空着,被褥都是現成的,你今晚便住過去。”

“大姑娘......”

紫玉瞪大眼睛看向溫宛,一臉不可置信,“奴婢有自己的住處,那耳房是大丫鬟該住的地方。”

“你且住着,明日穿的好看些與我一起入宮。”

溫宛沒給紫玉反駁的機會,些許倦意,“我困了。”

紫玉見溫宛走向軟榻,只得俯身恭敬退出內室。

廳門闔起,溫宛轉身,透過窗欞看向那抹瘦弱的身影走向耳房,眉目間溢出愧疚。

紫玉,前世今生你所有受過的罪,我都會替你討回來......

御南侯府西院,歸燕閣。

李氏正在屋子裏與養女溫弦喋喋不休。

“你說那溫宛神氣甚麼?除了長房嫡女的身份她還有甚麼?蘇玄璟那可是名滿皇城的第一公子,她居然不要?”李氏雖說年約四旬,長的卻有幾分姿色,配綾羅錦緞,錦上添花。

溫弦正用銀撥子挑着燭燈,“母親莫氣,想來還是長姐覺得身份在那兒,蘇玄璟配不上。”

“蘇玄璟都配不上她?那她想找誰配,找皇子皇孫啊?”溫弦雖是李氏養女,但李氏視她如親生,貼已的話從不避諱。

“也未嘗不可,大姑姑在皇宮是寵妃,這種事兒只要有大姑姑牽線搭橋,沒準兒能成。”溫弦擱下銀撥子時,丫鬟冬香沏茶進來。

“晚膳多葷腥,這普洱是女兒特意叫冬香準備的。”溫弦端着茶杯,“長姐的事自有祖父照拂,母親莫煩心。”

李氏接過茶杯,“哼!我哪有心思煩心她!倒是你,我與你父親提過好幾次,叫你大姑姑幫你物色,到現在也沒個信兒!”

溫弦聽罷,莞爾一笑,“女兒不急。”

“你不急我急!好歹養活你一次,怎麼也要給你擇個良婿!”李氏邊喝茶邊絮叨,在歸燕閣裏呆到酉時才走。

房間裏,溫弦端着茶杯,青蔥玉指捏着茶壺,隨意撥弄杯中嫩葉。

冬香回屋裏關緊窗戶,替溫弦鋪好錦被,“我看夫人對二姑娘極好,看樣子是真將二姑娘的婚事擱心上了。”

“我這般姿容,若不擇個有權勢的女婿替二房撐門面,二房還能在這御南侯府守多久。”

溫弦懶散靠在椅背上,一雙眸子落在泛起漣漪的清茶裏。

若明,若暗......

清晨的朱雀大街漸起喧囂,朝陽瑰麗,鋪灑在色彩明豔的樓閣飛檐,滿是生機。

裝潢華貴的馬車在三三兩兩的人羣中穿梭,徐徐緩緩。

黑色楠木車身以精緻絲綢裝裹,窗牖被淺色縐紗掩住,路人無從窺探內裏景緻,裏面的人卻可以清晰看到朱雀大街的繁華。

寬敞明亮的馬車裏,溫宛凝眸望向窗外,昨日小叔叔爲何沒有回來?

或許是她的重生,令這一世生出了變數。

對面墊着絨布的橫座上,銀蝶一雙眼睛恨不得能在紫玉身上剜下兩塊肉,不時還會偷偷動手在紫玉胳膊上狠擰兩下解恨。

紫玉疼的不敢吭聲,越是這般,銀蝶就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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