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顏如玉昏昏沉沉之中,被人扶着側躺起來,她忍不住咳出了幾口水。

“咳咳咳......”

“哎呦,醒了,顏玦娘醒了,真是開了眼了,落水沒氣的人還能被救活,千鈞這個法子還真行呢。”

接着就聽到有人說:“千鈞當了這麼多年的兵,有甚麼是他們不懂的?不過壞了,剛纔千鈞可是親了顏珏娘,也不知道顏老實家的要怎麼鬧騰。”

一道不屑的聲音馬上說:“怎麼鬧騰?再鬧騰還能眼看着不救人嗎?”

另一人反駁道:“那你是不知道,顏家正在給顏珏娘找婆家讓她改嫁呢,這要是賴上千鈞,你說千鈞倒黴不倒黴?”

又有人開玩笑的說:“嗐,這有甚麼倒黴的,一個寡婦一個鰥夫,不正好湊到一處嗎,他們兩個都有孩子,將就着過日子不好嗎?”

立刻有人懟過去:“去,咱們千鈞現在可是城裏的正式工人,別說是寡婦了,就是找個黃花大閨女都是找得的。”

顏如玉耳朵裏聽着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努力睜開眼睛。

眼前圍了一圈人,身上都穿着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老式的服飾,不少人的衣服上還打着補丁,身側則是一個三十多歲男人正扶着她。

不等顏如玉仔細看那人的模樣,就察覺到一道異常激動的眼神正看着她。

顏如玉隨着目光望過去,對上了一雙陌生的眼睛,那是一個看上去八九歲左右的小女孩,頭髮亂得像雜草一樣,身上也黑瘦黑瘦的。

顏如玉看到小女孩的那刻,心裏突然翻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楚。

不知道爲甚麼,她明明不認識那個小女孩,卻覺得那道眼神莫名的熟悉,像極了......

她的女兒顏玦。

對了,顏玦呢?!

她們母女不是正在自駕遊嗎,她怎麼就突然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還落水了?

顏如玉正想四處打量找女兒,可當她的餘光看到自己的手時,頓時怔住了。

這不是她的手!

眼前的這雙手因爲落水被泡的有點腫,可再怎麼變形,她的手也不會這般黑黃粗糙,所以她這是穿越了?

那她的顏玦怎麼辦?

女兒初中才剛畢業,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還找不到媽媽,她該怎麼辦!

顏如玉越想越慌,正當她陷入巨大的恐慌時,邊上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媽媽?”

顏如玉猛地抬頭,卻發現說話的是那個黑瘦的小女孩。

顏如玉腦海裏突然閃現一個奇異的念頭,她嘗試性地開口叫了一聲:“阿珏?”

那個小女孩聽到這聲叫喚,眼裏驟然爆發出驚喜的光,拼命的點頭,然後撲了過來,“媽媽!”

顏如玉這下終於確定,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她的女兒顏玦,顏玦竟然也一起穿越過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論到了哪裏,她們母女在一塊就好。

不等母女倆細說,邊上一個大娘說道:“顏玦娘,你說你也是,哪條路不好走啊,非得走着一條絕路。你看看顏珏,要沒了你,這孩子還能有個好嗎?不管怎麼樣,顏珏還需要你這個娘呢。趕緊回家換身衣服休息一下吧,身上還溼着呢,其他的事情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

不等顏如玉反應,邊上那個男子從地上站起來,對那個大娘說:“大嬸子,人是救回來了,不過可能還使不上甚麼力氣,還得麻煩你找兩個人把她給送回家。”

那個大娘應着,對男人說:“千鈞,多虧你在,你衣服也溼了,趕緊回去換一身喝點熱水,這裏有大娘在,你就別擔心了。”

說着,大娘招呼兩個人過來,一邊一個扶着臉色蒼白如紙的顏如玉起來。

顏如玉鬆開顏珏,藉着身邊人的力踉蹌着走到救人的男子跟前,對着他深深鞠了一躬,這纔在旁人的攙扶下,牽着顏玦往家中行去。

陸續地有人聽到信之後跑過來看熱鬧,看到顏如玉被人扶着往家走,有些人就跟在後面。

還沒到顏家門口,就聽到一箇中氣十足的老太太站在院子裏罵道:“不想活就死乾淨點,沒白的又被人救起來,天S的,沒福氣的東西,剋死了我兒子,你想要死你倒是去啊,還被人救,那是救人嗎?青天白日的嘴對着嘴就親上了,不守婦道敗壞門風的玩意。”

顏如玉被人扶着走到院子裏,那個跟着來的大嬸子趕緊上前勸道:“顏家嫂子,顏珏娘也不容易,男人死了娘兩個無依無靠的,你看在死去的顏珏爹的份上,還是把人扶到屋裏換身衣裳吧,鬼門關走了一遭,遭老罪了,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趕緊給熬點薑湯喝了去去寒氣吧。”

老太太吊梢眉豎着,三角眼吊着,冷哼兩聲,說:“她死在外面纔好呢,死了還給我們家除了一害。”

顏如玉低着頭,溼漉漉的頭髮蓋在臉上,身邊人看不到她的表情,都憐憫着這個不幸的女人。

而顏珏也明白了甚麼,眼前這個兇悍的老太太就是她現在的奶奶,而奶奶不喜歡她媽媽,要眼看着媽媽去死。

旁邊有人勸着顏家奶奶:“大嬸子,顏珏娘在你們家這些年當牛做馬任勞任怨的,有甚麼事情咱們等這娘兩個身體養好再說好不好?”

顏家老太太一聽這話,聲音就高了八度:“當牛做馬那是應當的,當年她爹用她換了半口袋糧食救了一家子,我們家就是他們全家的恩人,她要不嫁到我們家,早死了八百遍了,她的命是我們家給的,我們讓她活着她就活着,不讓她活着她就得跟着我們家老二去死。”

旁邊的人趕緊道:“哎呀,顏家大嬸子呀,現在可是新社會了,怎麼聽您老這話的意思,還想要讓顏珏娘去給顏珏爹陪葬嗎?這可是不行啊,咱們新社會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您老人家說這話可是要挨批的。”

老太太臉色一白,但是她一向是跋扈慣了的人,就算是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合適,也要給自己掙三分情理,於是她三角眼一瞪,高聲喝罵道:“我哪裏是這個意思?她嫁到我們家,幹活不應該嗎?跟着我們家喫的飽穿的暖,這麼多年就生了一個丫頭片子,我們家老二說甚麼了沒有?她倒好,自己命硬,硬是把我們家老二給剋死了。”

說到傷心處,老太太用拳頭捶着胸口哭了起來,倒是旁邊圍觀的有人笑了起來。

那人嗤笑一聲,小聲說:“顏家老太太真敢說,這顏家老二是怎麼死的誰不知道啊,跟小寡婦偷情摔到河裏淹死的,她怎麼不說顏珏娘命不好呢,攤上這麼一個不爭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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