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天，帶着冰碴的河水冷得刺骨。
蕭寒在水裏不顧一切地撲騰，喘着氣呼喊：
“媽！媽你堅持住！我來救你，媽！”
知道這樣叫喊耗費氣力，可是他怕媽媽就這樣放棄……
“啊！”
身後一聲慘叫。
“撲通！”
又有人落水！
岸邊上傳來幾聲尖利的笑：
“去死吧！跟蕭清有關的人都要死！”
鼕鼕！
剛剛落水的是他九歲的弟弟蕭冬。
一恍神之間，蕭寒腳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
抽筋了！
老天，爲甚麼要這樣對我蕭家！
蕭寒最後怒吼一聲，身子直直地下墜……
怨念沖天。
父親被人誣陷，生死未卜。
母親跟弟弟被這惡毒的女人推到河裏……
他要怎麼救？
怎麼救啊！
誰也救不了，他渾身都動彈不得，無情的水在頃刻間灌滿了他的呼吸……
死吧。
可怎麼甘心！
我問這天，爲甚麼如此無情！
恨不能逆了這天，覆了這地！
“熟悉的怨念，多像當初的我！嘖嘖，才16歲，小夥子，咱們有緣了！”
“你是甚麼人？”
蕭寒感覺意識慢慢剝離，但他努力尋找聲音的來源，可這聲音雖不大，卻似乎充滿了四面八方。
“幫你的人。”
“你能幫我重生？能幫我復仇？！”
“得看你的體質如何，可以融合本尊的神念，復仇？便是想奪這天地又如何！”
“我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一切代價啊！”
“要的就是這話！”
一聲沉悶的低吼之後，蕭寒的身體從水裏升起。
周身竟然不帶一絲水漬。
白光照亮了整個河面。
神聖的光輝似乎從九天之外降臨。
強大的神念充斥在白光周圍。
痛得撕心裂肺，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我要堅持，不怕受苦——”
最後的怒吼震裂了河面上所有的冰渣。
意識迷失在那片白光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
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靈魂似乎被破碎了又重新攢在一起。
極爲疲憊地睜開眼睛，蕭寒看看周圍的景色，再動動胳膊，隨即失落起來。
他還是他，沒有一點改變！
“本想就此融合神念，卻沒有想到你的體制太薄弱，根本無法承受本尊強大的神念，還要等到苦修之後，看來本尊還要委屈一陣子。”
蕭寒急切地追問：
“你到底是誰，現在在哪裏！爲甚麼我看不到你？”
“在你意念之外，融合以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那時便是這天地都要爲之改變！”
強大的氣勢讓蕭寒眉頭一皺，腦袋一抽一抽地疼。
對了，他要把弟弟跟母親的屍體撈出來，不能讓他們葬身水底。
這沁河無心無情，總有一天，他要將這河水抽乾！
“撲通！”
神尊一個沒注意，蕭寒一頭扎進沁河。
“看來得督促他抓緊修煉，不然總是跟他的神念背離，可怎麼是好，不就是打撈屍體嗎，他的神念很輕鬆就可以做到好嗎！”
於是河面上再度浮起閃閃白光。
照亮了冰冷靜寂的寒夜。
蕭寒一抹臉上的水，跟着爬上岸。
就在這河邊，他徒手掰了幹樹枝，又找來桐油跟火柴，把親人的屍體放在乾柴之上，親自點燃。
直到把骨灰撒到河裏，他也沒有再說過一個字。
冬夜尤其漫長，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天色還沒有見亮。
神尊見他又在河邊坐了下來，開口提醒：
“你的神識已經破碎，如果不加緊修煉，我便是白費力氣救你回來了。”
蕭寒重重地點頭，隨即就地盤腿而坐，面朝着沁河，閉上眼睛，隨着神尊的指導進入修煉。
他要找到父親。
他要報仇！
不怕苦修。
調息吐納，集中意念。
凝結丹田之力，一步步打通經脈。
冬日的牛村醒得格外晚。
村裏最勤快的牛二把羊趕出來的時候，看到河邊坐着一個人。
遲疑着上前，剛要打招呼，被人拽住：
“那不是蕭清家的小子嗎，這麼冷的天，坐在河邊，有點奇怪。”
“蕭寒？昨天聽村長家的小玲說，這蕭寒見她長得美，也要調戲，這一家父子都是畜牲，嘖嘖。”
“昨天村長連夜請大夫，陪着小玲打針，聽說心疼得村長一宿沒睡着覺。”
“呦呵，家裏沒人，原來是躲在這兒了啊！弟兄們跟我來！”
這是村裏的牛哥，有名的地痞。
手下一幫惡棍，專門幫村長做見不得人的事兒！
牛二一聽是牛哥，嚇得往後一縮：
“牛哥都來了，看來這小子今天夠嗆。”
張二嬸在一旁咬牙：
“敢欺負村長媳婦兒，活該，哼！”
牛哥全然不顧旁人，帶人拿着傢伙直衝着河邊的蕭寒衝過去。
蕭寒依然在河邊坐着，一動不動。
彷彿這羣無賴不存在一樣。
牛哥轉眼來到蕭寒面前，雞蛋粗的哨棒扛在肩上，居高臨下地睥睨：
“好小子，有種，勞資面前還這麼裝！”
“牛哥，我看這小子肯定是嚇尿了，你看腿軟連站都站不起來！”
一句話說完，衆人一陣鬨笑。
“牛哥的威名誰不知道，別說咱們牛村，就是咱們鎮子上也是有名號的！”
“蕭家獨門獨戶的來到牛村，村長對他們不薄，不該吃了雄心豹子膽，調戲村長媳婦兒，小玲姐是你這土包子惦記的人嗎！”
“就是！村長今天都氣病了！”
說話之間，蕭寒慢慢起身，挑釁的眼神盯着滿臉橫肉的牛哥死死不放。
有句話說得好：
一個眼神就能引發一場戰爭。
牛哥真被他看毛了，臉上橫肉氣得直蹦：
“草，你小子敢挑釁，活夠了吧你！”
“揍他！”
“牛哥，讓我來！”
幾個人摩拳擦掌都要往前衝。
“慢！先別打啊。”
年邁的牛爺爺踉蹌着跑過來，擋在蕭寒面前，卑躬屈膝陪着笑臉：
“牛哥啊，他還是個孩子，這又是在河邊，萬一不慎……”
“老東西，起開！敢在勞資面前放肆，滾！”
一腳把牛老頭踹開。
蕭寒一把扶住牛老爺子，淡淡地說：
“牛爺爺，今天誰也救不了他們。”
“別啊，孩子，別衝動啊，性命要緊。”
“呦，哈哈哈，他說的甚麼，兄弟們，勞資沒聽清，他說的甚麼？”
牛哥跟聽了天書一樣，笑得放肆。
“牛哥，這小子肯定失心瘋了。”
“這算不算迴光返照？這小子真瘋了吧！”
“敢跟牛哥叫板，草，還沒見過呢！”
牛哥身後已經聚集了幾個看熱鬧的村民，都在搖頭：
“蕭家這個兒子危險了。”
“前幾天有個人走路碰了牛哥一下，牛哥直接把人家腿打折了。”
“我也聽說了，聽說那家人來評理，還倒賠牛哥幾千塊錢精神損失費！”
“這小子又瘦又弱，嘖嘖。”
聽着衆人議論，牛哥更得意：
“這樣吧，小畜生，你先給勞資跪下磕幾個響頭，可以讓你死得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