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綰綰聞聲望去，對上那雙滿是涼意的眸子，心狠狠地抽痛。
身邊的其他人，眉宇間也很是震驚，尤其是傅婉月，最先按捺不住的站了出來，語氣不悅：“瑾川，你這是幹甚麼？”
說着，傅婉月像是想起了甚麼一般，忽然之間尖叫出聲。
“你是不是還對這個女人留有感情，就連她爲了我們做一頓飯都要心疼？厲瑾川，你清醒一點！別忘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我沒忘！”
厲瑾川臉色陰沉，眼底凝着冷芒。
“厲家老宅這麼多下人，還犯不上讓一個外人來做飯。”
傅婉月依舊不滿，但礙於厲瑾川的怒火與厲老太太強忍的不悅，最終只能夠強迫自己嚥下這口氣，只是在看向蘇綰綰的時候，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這個狐狸精！
厲瑾川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穿透蘇綰綰的心臟，令她的心頭籠罩着難言的酸澀。
外人，如今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外人。
再抬眼，卻對上了那雙深邃冷厲的雙眸，蘇綰綰眼底含淚，卻不曾讓他有半分心軟。
“今天元宵節，按照以往的規矩，是我們厲家人一起過，我與母親都是奶奶的親人，至於子婧，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而你，又是甚麼身份？”
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蘇綰綰的身上，卻又莫名的讓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被燙了個洞，令她無處遁形。
按照以往的習慣，都是由她陪伴在厲瑾川的身邊，跟厲家人一起度過元宵。
還記得他們在厲家過的第一個元宵節，厲瑾川拉着她的手，說她是他這輩子最親密的愛人......
不過數日，一切都變了。
如今的他，眉目冷冽，字字刻薄。
或許是因爲曾經最爲親密的緣故，他總是懂得如何找到她最爲脆弱的點，狠狠地刺痛她。
“閉嘴，厲瑾川，你這是要活活將我氣死麼！”
厲老太太厲聲呵斥，甚至氣的將柺杖都扔在了地上。
“以往綰丫頭陪在我的身邊，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今天是元宵節，你卻屢屢針對綰丫頭，你存心與我這個老婆子過不去嗎？”
“如果你還要繼續鬧的話，你就給我滾出去！”
男人清冷的眼底多出幾分怒意，脣角崩成冷硬的直線。
“瑾川。”
蘇子婧上前，一把拉住面前的男人，柔聲勸道。
“不過就是讓綰綰做幾個菜陪着我們一起過個節，也不會有甚麼事的，再說了，綰綰是我堂妹，也算是一家人。今天是元宵節，咱們就別惹奶奶她老人家生氣了，好嗎？”
說着，她微微笑了笑，眼神看向不遠處的蘇綰綰。
“綰綰，我知道你剛剛落水，身體還不太舒服。不如這樣吧，我買了點容易做的菜，原本是想要讓奶奶明天嚐嚐我的手藝的，不如今晚先給你做吧，也算是盡了你的一番心意。”
透過蘇子婧那張溫婉的臉，蘇綰綰將她眼底的算計盡收眼底。
蘇子婧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出手幫助？一定另有所圖。
可如今氛圍劍拔弩張的，她若是一口回絕，只怕場面會更加難看。
好好的元宵佳節，蘇綰綰並不希望讓厲老太太難過。
“麻煩你了。”
說完，蘇綰綰提步，去到廚房。
傭人拿來蘇子婧提前準備好的菜品，蘇綰綰觀察過後，察覺到有甚麼異樣，但還是拿去一旁的水池邊清洗了幾遍，隨後纔開始大刀闊斧的擺弄了起來。
未過多時，幾盤香氣四溢、擺盤精美的菜品就被傭人端上了桌。
蘇綰綰剛剛出現在餐廳，厲老太太便笑着說道：“綰丫頭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再好能有家裏的廚師做得好？那可都是頂級大廚！”傅婉月冷臉反駁。
蘇子婧垂下眼，計上心頭：“這菜色看着色香味俱全，綰綰妹妹好手藝，以前在家裏從來沒見你展示過呢。”
蘇綰綰聞言，低頭不語。
她曾經雖然處於偏遠的小山村，但父母嬌慣，從來不曾幹過家務。
這做菜的手藝，還是當年爲了做給厲瑾川喫，特意去學的。
想起那些過往，蘇綰綰的眼底不由又染上了幾分落寞。
“她這是用來哄老太太的手藝，又怎麼會在咱們這些無關痛癢的人面前展示？”傅婉月出聲譏諷。
“伯母，綰綰妹妹不是這樣的人。”
“怎麼不是？孩子，是你太善良了，從小養尊處優，自然不能理解這些無知村民爲了往上爬甚麼都做得出的行爲。”
傅婉月拉起蘇子婧的手，輕輕拍了拍。
“怎麼同是蘇家的孩子，差別就這麼大呢？不過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爸爸是個會爲了錢財不擇手段的人，女兒自然要子承父業了。”
蘇綰綰僵在原地，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越發慘白。
一旁的厲瑾川眸色漸深，周身散發着越發冰冷的寒意。
蘇子婧見狀，微微低下頭，避開衆人的目光，看似不好意思，實則彎了彎脣角。
“夠了！”
厲老太太猛地拍桌，巨大的聲響將衆人紛紛嚇了一跳。
“傅婉月，今天是元宵節，你要是想過，就留下老老實實的過，要是隻想過來陰陽怪氣的說些甚麼，那就給我滾出去！”
傅婉月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但礙於厲老太太一直以來的威嚴，只能夠將滿腹不滿嚥了下去。
一頓飯下來，除了老太太，衆人各懷心事，都喫不自在。
蘇子婧看着對面食不知味的蘇綰綰，眼底忽然略過一絲算計。
隨後，她夾起面前的魚肉，放到厲瑾川的碗裏。
“瑾川，多喫點魚。”
厲瑾川動作停頓了一瞬間，皺了皺眉，不過倒沒有多說甚麼。
傅婉月見狀，頓時眉開眼笑。
“子婧啊，瑾川這孩子向來不喜歡別人給他夾菜，就連我這個做媽媽的這麼做，他都要冷着臉換一碗。你呀，還是我看到過第一個讓瑾川接受了的人，瑾川果然愛你入骨啊。”
聞言，蘇子婧紅着臉低頭，一旁的蘇綰綰則抿起了脣。
不是的。
她纔是第一個能夠夾菜給厲瑾川的人。
還記得之前，他們倆熱戀的時候，她第一次給厲瑾川夾菜，厲瑾川連遲疑都沒有，就着她的筷子喫下去了，之後更是經常喫她喫不完的剩飯剩菜。
也是很久之後，她偶然從傭人口中得知，厲瑾川從來不喫別人夾給他的食物。
想着，蘇綰綰怔怔的看向對面。
蘇子婧正一臉嬌羞的坐在厲瑾川旁邊，而厲瑾川則在傅婉月的不斷催促之下，給蘇子婧也夾了一筷子菜。
蘇綰綰見狀，在心底暗自苦笑。
可是如今去計較這些，又有甚麼意義呢？他早已不是當初的厲瑾川，又或許，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厲瑾川從始至終就是一個假象罷了。
正想着，對面的傅婉月忽然驚呼一聲。
“子婧，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