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翻滾着陰雲,一座廢棄的小公園內,小女孩抱着手中的洋娃娃,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裏。
喻若一邊抹着眼淚,腦海裏回想着今天叔叔嬸嬸們吵架時說的話。
“三弟,平日裏你和大哥大嫂關係最親近,現在他們兩口子不在了,我看喻若就送去你家住吧!”
“老二,你以前也沒少管大哥大嫂借錢啊,要我說還是你們受大哥恩惠最多,不如你們把喻若接回去吧!”
“老二媳婦,你說這話好意思嗎?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哪樣不是大嫂的遺物?”
“呵,我不過拿點東西罷了,這房子不是被你們搶走了嗎?”
“我們不是不想管,而是沒法管!”
“我和老二照顧洋洋就夠費心了,哪來多餘的精力再養第二個……”
叔叔嬸嬸們爭論不休,年幼的喻若被他們夾在中間,仰着臉看着大人們吵架。
他們說的很多話,喻若都聽不懂。
二叔告訴喻若,爸爸媽媽死了,她不懂死是甚麼,但她知道,爸爸媽媽不會再回來了。
大人們吵了整整一天,家裏的東西都被他們搬空了,無人在意一旁的喻若;她又餓又困,迷迷糊糊間被二嬸抱進了車裏,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這間廢棄的公園,身旁只有她平日最愛的洋娃娃。
這裏又黑又冷,一個人都沒有,她怕極了,蜷縮在公園長椅上瑟瑟發抖。
年僅五歲的她並不知道,自己被叔叔嬸嬸們拋棄了。
夜色漸深,喻若抱着洋娃娃,在長椅上睡着了。
夢裏,爸爸媽媽正在給她慶祝五歲生日。
媽媽準備了她最喜歡的娃娃,爸爸給她買了漂亮的公主裙,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喻若高興地吹着蛋糕許願,可愛的臉蛋滿是笑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爸爸切了一塊蛋糕,喂到她的嘴邊;她還來不及品嚐蛋糕的美味,一聲巨響襲來,場景瞬間變換。
狹窄的車廂內,喻若被爸爸媽媽緊緊地護在身下。
她抬起頭,爸爸的臉上都是血,而媽媽的手臂已經被擠壓扭曲了。
“爸爸……媽媽……”
“你們不要離開我,嗚嗚嗚……”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豆大的雨點落下,將喻若驚醒。
她尚沉浸在噩夢中沒有回神,摟着娃娃放聲大哭。
忽然,頭頂的雨停了。
小丫頭睜開眼,一雙被軍裝褲包裹的大長腿映入眼簾。
再網上看,男人面無表情,手裏撐着傘,繃緊的脣抿成一條直線;他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但氣勢已經十足,令人不敢直視。
“她就是喻氏夫婦的遺孤?”
身後的下屬立刻回道:
“是的,長官。”
宴景行低下頭,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跟我走,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喻若聽到“爸爸”兩個字,眼淚流得更兇。
她抽抽噎噎地問道:
“哥哥,我爸爸媽媽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我以後都見不到他們了嗎?”
她哭得實在可憐,粉嫩的臉蛋上滿是淚痕,令一向冷情冷性的宴景行都有些束手無策。
他皺起眉,習慣性地發號施令:
“別哭了。”
小丫頭恍若未聞,依舊哭得忘我。
“我好想爸爸媽媽,我好想見他們……”
他對身後的下屬命令道:
“你,想個辦法讓她別再哭了。”
下屬一臉爲難地說:
“這……長官,我還是母胎單身,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啊。”
偌大的風雨,伴隨着小孩子越發尖銳的哭喊,兩個男人撐着傘,在風中凌亂。
片刻後,一雙大手覆上了喻若的頭頂,掌心異常溫暖。
“別哭了,以後我會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