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出了前廳,行至迴廊,阮桃總算覺得耳邊驟然鬆快下來,沒有吳氏和阮蓮裝腔作勢,她心裏也倒是痛快。

低眉順目的跟阮老夫人回了房,待老夫人落座,手邊有一盞茶,阮桃便也稍稍抬起些頭來,語氣倒還是很柔順恭敬的。

“祖母想問阿桃甚麼?”

“我且問你”老夫人看向阮桃,心裏多少是有點着急生氣的,她在家中一向避世,說話也溫柔,怎的今日便跟阮蓮他們攪到一處去了?

“阮蓮今日與你入宮,所見所聞,可有幾分真,幾分假?你如何能讓她抓着甚麼錯處?你這孩子......唉!”

老夫人是生氣,卻也多氣阮桃讓阮蓮在宮中時便抓住了分明,眼下吳氏這一着,明擺着是趕鴨子上架,眼看着要定下來的親事,卻還得將阮桃一軍。

說起來,阮桃生母曹氏進門時,阮老夫人最是看重她,溫和孝順,又知書明理,若非出身較吳氏短些,也不會讓阮父娶進門來一個繼室,將曹氏硬託貶下去。

也正因如此,阮老夫人看見阮桃時,纔會因心底裏的愧疚,和對曹氏的憐愛而多疼她些。

阮桃抬眼,將心中不平壓了下去,母親的死跟吳氏或許脫不了干係,只是現在,她還得忍。

“阿桃所說句句屬實,到了如今,祖母也不信我麼?”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這事讓她們母女倆知道,終究是個話柄,便算是吳氏早有心讓你去皇上面前得了青眼,給你跟王爺賜一樁婚,只是在成婚之前早有私通,傳出去也當真是不好的。”

傳出去不好,這也是阮家的名聲,阮桃不在乎這些,但她的父親不會不在乎。她露出一點笑容,試探着走上前去,坐在阮老夫人身邊,舒了舒她的背,如是說道。

“祖母放心,如今陛下已給我和玦王定了親事,我安安心心嫁過去便是,至於吳氏,倘若我能夠出了門,她也安心,至於家裏名聲,父親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阮桃說的都在理,阮老夫人聽了便也不再說甚麼,只是眼神裏,終究是多幾分憂心的。

眼前這孩子自從幼時落水之後便體弱多病,一直在家裏養着,平日裏不怎麼說話,更不多親近外人,她又怎會不知阮桃是甚麼脾氣?

眼下這就稀裏糊塗的嫁到了玦王府去,雖說是皇帝賜婚,可成了王妃,便也是皇室宗婦,說話做事,總要更加小心的。

“皇上既賜了婚,你往後便是玦王妃了,不過他在外名聲不怎麼好,皇室又都是糟心團亂的事兒......”阮老夫人壓低了聲音,又問阮桃,“你當真願意嫁過去?”

嫁過去做王妃,左不過就得敷衍鳳玦一個人,更何況自己還答應了師父替他還這個人情,大不了解毒之後就散夥唄。但自己要是還在阮家,那多心並糟心的,就得是三個人了。

而且,王妃能夠接觸到的信息更多,如果她想整治吳氏,也好出手,何樂而不爲呢?

“孫女自母親去後,也多有祖母照拂,眼下陛下賜婚,也是推脫不得的。雖說坊間也傳王爺荒唐無度,但只不過是片面之詞,這人到底怎麼樣,還得我親自嫁過去了才知道。”

阮桃雖說在家裏不起眼,可心裏一向跟明鏡兒似的,外人聽來甚麼體弱多病的理由,也是她爲求個清靜的藉口,樹大招風,她可不能像阮蓮似的,滿城裏逛走,盛名在外,於以後也是多有不便。

阮老夫人總算是放下心來,阮蓮卻又說道:“不過祖母,孫女還有一事,想請您承情——”

吳氏這個時候也正讓丫頭給自己添了一盞新茶,阮父肅着臉坐在旁側,斷不是開心模樣,吳氏見狀,故而也唱起白臉來。

“阿郎,你也不必生氣,二丫頭惹出了這樣的事,不過能有陛下賜婚,讓她做玦王妃,也算是名正言順的親事,都是蓮兒不好,我回頭定多加管教她。”

說完了,吳氏又把桌上的糕點往阮父那一推,說到底她也是想盡早讓阮桃出門子,更何況玦王“盛名在外”,又能是個甚麼好人家?

阮父沉沉出一口氣,倒也沒說甚麼,沒過一刻鐘的工夫,阮桃便攙着阮老夫人回了前廳,這老夫人臉上都是樂呵呵的,一點沒生氣。

吳氏不由一愣,卻不過片刻,又動了動眸光,將自己渾身防備卸下來,卻下意識看向阮桃,她又跟老太太說了甚麼?

只是她心裏這麼想,面子上卻做的很到位,刻意站起身來候在一旁,容得老夫人上位。

阮老夫人上座以後,清一清嗓,說話時也偶爾看向阮父,“剛纔在屋裏,二丫頭都同我說明白了,既是陛下已經賜了婚,多少也是家裏一樁喜事,便這麼看罷。大娘子,你如今是家裏掌事的主母,二丫頭的婚事可得細心操持着,知道嗎?”

她這話一說,也擺明了是不想再計較這種事,賜婚旨意都下了,要是吳氏還是不依不饒的,面子上估計也就沒那麼好看了。

吳氏心略微沉下,怎樣也是沒想到老太太會這樣說,不過長輩在前,她也不好駁了面子,只好上前來道一聲是。

末了卻又微微垂首,手指頭一直攥着,想了想,極猶豫的說道:“只是......雖說定了親事,可二丫頭與玦王私會,是多少雙眼睛看着的事,這傳出去到底是不大光彩的,這嫁妝若再按嫡女照辦,恐......”

後面幾個字,吳氏嚥下去沒全說出來,只是阮父面色已有不虞,老夫人臉上原本淺淡的笑意也端收了起來。

阮桃站在一邊,側目睨她,又問道:“夫人是覺得,我配不上嫡女出嫁該有的嫁妝規制麼?”

吳氏抬頭來看她,有輕聲說道:“二丫頭,你是嫡女這不假,只是你和玦王殿下——”

“我與玦王如何了?”阮桃雖未疾言厲色,可卻是先行搶白了吳氏,眼神也不如方纔一樣垂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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