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別急着走啊，這賭局還未結束，如此急着離開莫非心虛不成？”
秦昭面容陰鷺，注視着背對衆人準備離開的秦凡。
秦昭從秦凡剛纔的話中得到了幾個信息，秦凡府上有桃花，對方若是專門做了準備，也說得過去，而且題目也是對方選的。
這個啞巴虧自己喫大了！
一念及此，秦昭眉間舒展，又有了把握和自信。
秦凡身子下意識的一抖，隨即不自然的轉過頭，眉頭緊皺說道：
“皇兄這是何意？既然比拼作詩羅教習已經輸了，還有甚麼可說的，難道皇兄輸不起嗎？”
秦凡反問出聲，雙目卻是刻意掃向一邊，並未與秦昭的目光相對。
秦昭眼眸微眯，自然也注意到秦凡這顯得有些心虛的舉動，頓時底氣更足。
對着一衆文士眼神示意，大聲說道：
“這比試一局自然是不夠的，賭局一向講究三局兩勝，既然七弟有如此才華，即便是再賭上一局相信七弟也不會推脫吧。”
文士們都不蠢，自然是會意在一側幫腔說道。
“七殿下如此才學，若是能多展露幾手，當真是我等榮幸啊。”
“還請七殿下將賭局進行下去，我等對於殿下所作的詩句，可是愈發期待了。”
秦凡眉頭皺了皺，猶豫片刻轉過身目光投向方纔與他比試的羅書恆。
羅書恆臉上的傲氣退去，望向秦凡的目光多了幾分火熱。
“羅教習也是這個意思？”
聽到秦凡叫自己，羅書恆抬起頭振作精神，故作輕鬆，拱手說道：
“自然，方纔是小生有些輕敵了，既然殿下有如此本事，接下來定當竭盡全力與殿下比個高低！”
秦凡看到羅書恆眼中閃爍的炙熱，心中冷笑。
“倒也是個不服輸的，不過既然秦昭那個蠢貨又上套了，那這一次自己可得好好訛上一筆。”
心中如此想着，面色卻裝作有些無奈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比一輪，不過既然是第二局，這賭注自然是要改變一下的，否則多無趣，皇兄你說是不是？”
秦凡看向秦昭，秦昭像是預感到了甚麼眼皮瘋狂跳動。
“那是自然，七弟想要加多少？”
秦凡皺眉沉思，隨即直接伸出兩個指頭，在衆人眼前晃了晃，笑着說道：
“那就兩千兩黃金如何？我知道，這點錢對於皇兄都只是小意思，圖個彩頭罷了。”
秦凡平淡的開口，在場的文士卻是已經鴉雀無聲無人再敢應答。
看着秦凡如此淡定從容，秦昭有些動搖。
莫不是對方喫定了自己，還是說又在詐他，秦昭有些不確定。
就在秦昭猶豫不定時，一側的羅書恆卻是突然開口說道：
“既然之前是殿下出的題，那這一次就由小生我來出題，時間就定爲半個時辰如何？”
“由你來出題，這……”
秦凡臉上的從容在羅書恆說出提議之後，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話語刻意帶着停頓。
秦昭看的卻是眼前一亮，立馬拍定說道：
“今日有如此雅興，那區區兩千兩黃金又算得了甚麼，七弟本宮與你再賭一局！”
秦凡面色愈發顯得陰沉，呼吸有些粗重。
秦昭看着秦凡的模樣，心緒突然放緩了許多，面帶笑容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宮來出題吧！”
羅書恆不敢開口，點頭表示默認，秦凡則是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
幾點雨滴落在房檐，響聲急促而密集，靠着窗的文士趕忙起身將窗關上。
秦昭眼前一亮，指着窗外說道：
“就以這場春雨爲題，二位各自做詩一首由在場的衆人評定，如何？”
秦昭心中喜悅，這春雨來的正是時候，若是說之前桃花的詩句，是秦凡早就準備好的。
那這場雨來的如此突兀，而且近些時日皇城可從未下過雨，對方自然不可能提前準備好。
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這秦凡該如何破局，若是背後有人指導，那這一番試探必然可以讓他原型畢露。
秦凡聽到以春雨爲題，眉頭緊蹙，而反觀羅書恆，雙目圓睜已經進入了狀態。
秦昭笑着說道：
“既然之前是由羅公子先開始，那這一次就由七弟你帶頭吧！”
秦凡有些猶豫，隨即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徐徐點頭說道：
“如此倒也可以，皇兄認爲我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將此詩作出？”
聽到秦凡的問話，秦昭一怔，然後下意識說道：
“這自然是由七弟自己決定，皇兄我又不知。”
秦凡嘴角掀起一個弧度，一改之前的猶豫不決笑着說道：
“要本宮說，只需要三息。”
衆位文士一怔，還未反應過來秦凡此言何意。
卻見秦凡突然深吸一口氣，徐徐起身將桌案上的一把摺扇拿起，啪的一聲打開。
秦凡雙目遠望窗外，語調悠然開口。
“天街小雨潤如酥。”
前半句念出，衆文士雙目圓睜還在驚愕中，卻聽秦凡語調驟然一轉顯得多了幾分落寞。
“草色遙看近卻無。”
文士們瞪大眼，還在品味這兩句中的意境，秦凡將扇合攏雙手背後，語調陡然拔高。
“最是一年春好處。”
忽的垂頭低眉，眼底帶着黯然，吟出那最後一句。
“絕勝煙柳滿秦都……”
死寂，全場啞然，衆人震驚，瞠目結舌。
細細品味，進而心潮澎湃。
寥寥數句，可謂一絕！
“斗膽請問七殿下，此詩可否有名？”
一位文士有些坐不住了，語氣恭敬，對着秦凡躬身問道。
秦凡緩緩抬起頭，眼中的默然與孤獨就像是剛送走一位故人一般。
“無名，此詩只是本宮看這雨幕，突然想起一位久別的故人，那日送他時，也是這般春雨……”
文士再無一人言語，去讚美和表達這首詩有多麼好已經沒有意義。
“快，快找紙筆，如此好詩必然要記錄下來，此詩必當流芳百世！”
有文士突然大吼出聲，屋內再度陷入忙碌之中。
此時羅書恆整個人彷彿受到打擊一般，口中癡傻般默唸着。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秦都……我……輸了，徹底輸了！”
羅書恆整個人頹然的攤在一旁，眼中失去了高光，而此刻更崩潰的自然還是秦昭。
秦昭身子顫抖着，強壓着胸口的悶氣，雙目之中怒火翻湧，額間青筋跳動，但是卻無可奈何。
“既然勝負已定，那本宮就謝謝皇兄的慷慨相贈了，時日不早了，管事，我們走！”
秦凡看都懶得多看秦昭一眼，一把將桌案上擺放的銀票捲入袖中，拉着管事大步走出了房門。
等到秦凡下了一樓，卻是突然聽到，之前二樓傳來一陣騷亂。
桌案被掀翻，瓷器被打碎的聲音頻頻響起，秦凡嘴角掛着笑。
將錢隨手甩給管事，看向看着銀票愣神的管事說道：
“這些錢拿去經營府內上下，莫要吝嗇了開銷，還有給本宮在後院建一座書房，本宮有大用。”
管事聽到秦凡的聲音，這纔回過神，趕忙稱是。
但是心中驚駭，久久不能平靜。
這真的是那個昏聵無能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