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放大照片。
照片裏,沈律正在幫顧迦洛處理傷口。
碎髮後的雙眸深沉平靜,沒有明顯的情緒。
童惜眼中浮現嫉妒和恨。
同時,也有不解。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沈律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威脅,纔會這麼委屈自己。
接下來,她又打開了視頻。
旋即,她臉色慘白,更加氣憤。
他們的對話,讓她明白了沈律對自己的不在意。
而且。
顧迦洛竟然……竟然親了沈律!
童惜心如刀絞,還是硬逼着自己看下去。
她想看沈律的反應。
她知道的,沈律根本不喜歡這個未婚妻。
可她沒看到想看的畫面。
沈律居然沒有推開那個女人!
童惜直勾勾地盯着手機,像是要將屏幕望出一個洞來。
此時此刻,她想進入視頻裏,親手分開那兩人。
女人那張溫柔的臉上,充滿驚訝與悲傷,渾身都涼透了。
她深愛着沈律。
從學生時代就喜歡他,一直追隨着他的腳步。
她爲了他放棄其他公司的高薪聘請。
爲了他拒絕所有追求者。
爲了他,她甚至不惜懷上這個孩子。
本以爲,多年的朝夕相處,總能靠近他。
好不容易能讓他因着這個孩子關注到自己,顧迦洛爲甚麼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童惜緊咬着後槽牙,氣得渾身直哆嗦。
就在這時,劉向進來了。
“小惜,我問過醫生了,孩子沒事。”
劉向身材魁梧,看着傻里傻氣的。
初印象,沒人會覺得他是常年待在實驗室的理科男。
劉向追求童惜被拒後,就成了她的好朋友。
因此,童惜出事,沈律立馬就聯繫了他。
看到他,童惜壓下憤怒,強顏微笑。
“孩子沒事就好,否則我們的心血都要白費了。”
說完,她目光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孕肚。
劉向看着這一幕,只覺得她更加溫婉迷人了。
“小惜,你以後一定是個好妻子、好媽媽。”他憨憨地笑着。
童惜抿脣着,掩飾自己的心事。
她,只想做沈律的好妻子。
……
晚上六點不到,沈律就回到了花園別墅。
如果不是知道今晚有家宴,張媽肯定大喫一驚。
畢竟這兩年,他天天晚歸,最早也得八點纔回來。
沈律進門後,便詢問張媽顧迦洛在哪兒。
“小姐下午回來後,就一直待在畫室了。”
畫室在別墅三樓。
兩年來,除了張媽定期打掃,沒有人進來過。
沈律站在門外,抬手敲了兩下。
篤篤!
顧迦洛現在正煩躁着。
她坐在畫板前,上面夾着張完成了一半的畫。
這畫名爲《父親》。
她記憶中的顧爸爸,笑容溫暖迷人。
整個人物的大概輪廓已經勾畫好。
但當她的畫筆觸碰到臉部,手就止不住地抖。
她的回憶裏,是男人躺在血泊中的模樣。
他被分割,四肢與軀幹分離,就像幼年時,她那個被同學毀掉的洋娃娃……
篤篤篤!
外面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隨後便是男人那平靜的提醒。
“該出發了,老爺子特意交代,讓我們早點過去。”
顧迦洛出來時,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滲着細汗。
衣服和手上都沾着顏料。
但,沈律一眼就分辨出,她的左手背上,那暗紅色的一塊,不是顏料,而是血跡。
他眼眸微黯,當即抓起她的手腕。
顧迦洛皺起眉頭,呵責他。
“我沒準你碰我!”
“你想讓爺爺擔心麼。”沈律語氣低沉,頗有警告的意味。
而後,他鬆開她的手,語氣又變得冷淡。
“我去樓下等你,記得把傷口處理好。”
話落,他真就轉身走了。
顧迦洛現在腦子裏都是繼父死去的場景,雙手緊攥。
她看着沈律的背影,心潮澎湃。
旋即,大步追上。
“沈律,你去死!”
顧迦洛目光決絕而冷酷。
她要推他下樓。
就在樓梯口。
就在她要碰到沈律後背的剎那。
沈律驀地轉身,抓住她的右胳膊。
同時,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制住,抵在樓梯欄杆邊。
張媽上樓來打掃,湊巧看到方纔那一幕,嚇得目瞪口呆。
太險了!
要不是沈先生反應快,她現在就得打120了啊。
“放開我!”
顧迦洛在沈律懷中掙扎,就像一隻難以馴服的野馬,性子倔得很。
然而,男女間力量懸殊。
哪怕她用盡力氣,臉色漲紅,沈律依舊能輕而易舉地鉗制住她。
顧迦洛又氣又惱。
她漂亮的眼睛怒瞪。
“沈律,你聾了!?放開!”
“放開你,讓你推我下去麼。”
沈律相當冷靜,語速不緊不慢。
他總是能用一副沉着從容的樣子,成功激怒她。
顧迦洛氣得踩他鞋子、捶打他胸口,又拉扯他衣領。
甚至,還在無意中打到了他的臉。
張媽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偷看。
這架勢,她莫名有點同情沈先生了。
但也只是同情個一兩秒。
就在她以爲,這場爭執會以沈先生忍耐到底、小姐發泄夠就冷靜下來爲結果時,冷不防地聽到小姐的驚叫聲。
“你幹甚麼!放我下來!沈律——”
緊接着,就看到沈先生扛着小姐下來了。
沈律臂力很強,單手就能扛起顧迦洛,步子穩健不迫。
張媽站在樓梯拐口,一時反應不及,下意識地貼牆站,給他們讓道。
沈律經過張媽身邊,淡定自若地叮囑她。
“給老宅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可能會晚點到。”
張媽心頭一顫。
等她回過神,人已經下了三樓,這會兒正往二樓臥室去,走廊裏充斥着自家小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