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人人生而平等。
有些人從一出生,就輸了。
母親被打跑,嗜賭的父親拎着酒瓶踉踉蹌蹌站在屋頂上,殘忍又理所當然的指着她責罵的時候,顧元瑤輸得一敗塗地,毫無尊嚴可言。
“我把你養這麼大,你幫幫我又怎麼了?想看着我被逼死嗎?你不幫我,我就跳下去……”
熱水從顧元瑤頭頂灑下的時候,她耳邊還回蕩着父親逼迫的話語。
她把自己賣給了裴爺,抵了她父親的賭債。
洗了澡,洗了頭,披着浴袍拉開浴室門,她發現房間裏多了個年輕人。
裴爺已經西裝革履了,風光得體,狼狽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顧元瑤的腳步頓在原地,心臟止不住的跳動,緊張,害怕,卻要假裝鎮定。
已經把自己賣了,她已經沒有尊嚴可言,已經做好了所有的狼狽不堪心理準備,但是,有錢人的各種癖好是她無法猜測得到的。
搞不好,裴爺自己用完了,還會把她賣給別人。
眼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似乎被人看透,年輕人朝她平靜的點了點頭,目光安分收斂,將分寸把握到最好。
目光對上,一觸即分,年輕人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冷硬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但是,很帥。
“過來坐……”裴爺招手。
顧元瑤走過來的時候看到桌上有一瓶酒,還有兩個杯子,杯子裏的酒已經見了底。
顧元瑤坐到裴爺身邊,倒是很識趣,給裴爺將酒續上,又微微起身越過桌面,低頭要給年輕人倒酒,年輕人握住酒杯,推着往顧元瑤那邊放了放。
“謝謝顧小姐”年輕人開口,嗓音低沉,生疏又客套。
顧元瑤抬眸看他,詫異。
年輕人笑了笑,“你爸爸在賭桌上,還……挺出名。”
顧元瑤微怔,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笑。
她瞬間有種自己被扒光了任人嘲笑的感覺,人家言語上或許不說,眼神上或許也不看,但在心裏卻是心知肚明的,我知道你父親是甚麼人,我知道你現在在這裏算是個甚麼東西。
“不客氣”,顧元瑤抬眸,回了他剛纔的感謝,面上笑了笑,內心裏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顧元瑤將酒瓶直起,動作之間,胸前的髮尾滴下了水,正好落在年輕人握着酒杯的手虎口處。
年輕人順着髮尾往上,目光落在顧元瑤浴袍那稍微裸露的領口處,看見有暗紅色吻痕,紅得讓人眼底發熱。
再次坐回去,顧元瑤就沒再開口了,就只是識趣的坐着,不時替他們倒酒,這裏沒有她說話的份。
顧元瑤很隱忍,一直半帶着笑意,但是裴爺說話時候在她大腿上不時曖昧遊走的手,讓她無言牴觸和難堪。
難堪的又何止這些,還有她被揉皺丟在角落的衣服,讓人想不知道這裏發生過甚麼都不行。
“瑤瑤……”裴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元瑤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湊近,以及他帶着老繭的手撫她頭髮的感觸。
“我出去打個電話,你收拾一下,今天有點事,下次再帶你去喫飯。”
“好”,顧元瑤乖順笑了笑,回應的是裴爺,卻下意識抬眸看向對面的人。
殷沉很安靜,手握着杯子將最後一口酒嚥下喉嚨,放下杯子的時候,餘光瞟來,目光觸上,又很快冷淡收回視線。
“裴爺,那我去前臺給顧小姐拿套乾淨的衣服”,殷沉起了身,看着裴爺開口。
裴爺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電話往陽臺而去,微叉着腰站在那裏背對着打電話。
殷沉看着裴爺的身影,又將目光望向顧元瑤,漫不經心似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處,示意她將吻痕蓋一蓋,那顏色真的太明顯了。
殷沉做完這個東西就瀟灑轉身走向門口了。
顧元瑤邊微微捂着自己的脖頸處,邊看着殷沉的身影消失。
很快,殷沉又回來了,裴爺的電話都還沒結束他就回來了,手裏拿了套乾淨的衣物。
“先將就着穿一下吧……”殷沉將衣服遞給她。
“謝謝你……”顧元瑤道謝。
“不客氣,叫我殷沉就好。”
顧元瑤接過衣服的時候,看見殷沉嘴脣又動了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但顧元瑤還是聽清了那幾個字。
殷沉問的是,“你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