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瑤住在這裏,每天戰戰兢兢,又帶着僥倖。
她每一天,都只祈禱兩件事,第一,她爸爸不再賭錢,不再欠缺,不再找她,第二,希望裴爺真的能早點忘了她的存在。
但事實好像並未能如她的願,她爸爸倒是安分了,沒有再找她,但是,僅僅一週之後,裴爺就給她打電話了。
看着屏幕上的號碼,顧元瑤心下緊了緊,不安感襲來。
咬牙還是接通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讓顧元瑤下意識的起雞皮疙瘩。
“瑤瑤,還好嗎?上次還說帶你喫飯呢,結果最近一直在忙,今天抽了空,你出來吧,我帶你去喫飯。”
裴爺的聲音很慵懶,但是壓迫感很濃烈,諷刺的是,她千萬個不願意的事情,被裴爺這麼輕描淡寫一說,好像她還得謝主隆恩,謝謝裴爺還能想起她似的。
“好……”顧元瑤答這話的時候,能感覺到自己聲音的輕顫。
掛了電話,顧元瑤冷靜了好一會兒,還是換了身衣服。
下樓的時候,樓下已經有輛車子停在那裏了。
車窗搖下來,駕駛座上的人是殷沉。
“顧小姐,我接你去跟裴爺喫飯”,公事公辦的語氣,像是又回了那個第一次見到時的態度。
顧元瑤拉開車門,無聲坐在了後面。
一路上都很沉默,殷沉單手開車,另一邊手肘撐着車窗處,夾了根菸在抽。
“住得還習慣嗎?”殷沉掐滅了菸頭,抬眸看了一眼車鏡裏的人。
“挺好”,顧元瑤麻木點了點頭。
殷沉似乎也點了點頭,但又似乎並沒有,繼續開着車子。
沒一會兒,車子停下了,在一個看起來很氣派的酒店前停了下來。
顧元瑤下車的時候轉頭看了殷沉一眼。
“我就不進去了,裴爺在裏面訂了包間喫飯”,頓了頓,殷沉抬頭又往上看了一眼,“還有酒店房間。”
顧元瑤又不傻,聽殷沉這話,她就知道,她今天不會好過了。
殷沉說完從車屜裏拿了一盒套子遞給顧元瑤。
顧元瑤伸手接過的時候,殷沉指尖輕觸了她的掌心,然後抬眸看她,“不必太在意,以後會翻篇的。”
四目相對,顧元瑤沒說話,默默的將東西收起來。
食不知味的一頓飯,卻要說好喫,一個老男人的身體,卻要笑着接受,虛僞到噁心的自己。
三個小時之後,裴立羣才從酒店出來,一出來就上了另一輛車走了。
好幾分鐘之後,顧元瑤纔出來,站在原地,茫然。
本來沒有那麼慘,既然是自己接受的條件跟交易,顧元瑤是沒有資格叫慘的,可是此刻看着殷沉下車朝她走來,她突然就覺得自己真的噁心不堪透了,還帶了深入骨髓的自卑。
“喝水嗎?”殷沉擰了瓶水,遞給她。
“謝謝,不用……”顧元瑤挺起身板,從殷沉身邊而過,”是你負責送我回去嗎?”
顧元瑤直接拉開後面的車門上了車。
殷沉跟着走到車邊,他將後車門打開,微微俯身,語氣放低了許多,“坐前面,好嗎?”
顧元瑤將目光望向另一側車窗,沒有看殷沉,“很晚了,趕緊開車吧,我想回去了。”
殷沉沒再說甚麼,沉默坐到駕駛座,開了車。
一路上都沒有話,顧元瑤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沉。
快到的時候,殷沉的電話響了。
殷沉將手機拿起,是裴爺打來的。
“裴爺,好,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
殷沉說話時候是恭敬的,將電話掛上之後,臉就冷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顧元瑤,顧元瑤此刻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安靜又可憐的看着車窗外。
“裴爺挺喜歡你,他親自給你安排了住處,讓我儘早幫你收拾了,送你過去。”
聽着殷沉這話,顧元瑤怔了怔,然後無奈又溫順的點了點頭,是個任人擺佈的花瓶罷了,連呈現出不滿不願的情緒都沒必要。
車子在樓下停下時,顧元瑤一句話沒說,抬手就打算推開車門下車。
殷沉在她要推門的瞬間,將車門給鎖了。
顧元瑤收回手,抬眸看向殷沉。
殷沉轉身面向她,猶豫兩秒,抬起手,用手背觸了觸顧元瑤的側臉,然後往耳邊劃了劃,將她的長髮撩到耳後。
“裴爺身邊有過不少女人,他喜歡他就會留得久一點,不喜歡了,他就會放了。”
頓了頓,殷沉將手回收,目光灼灼的看着顧元瑤,“沒有過先例,我不能跟他開口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