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瑆沒有回包房。
走廊上的意外吸引了許多人圍觀,自然也包括趙建恆的那羣同事。
他們目擊了趙建恆抱着梅冰離開,卻沒有一個人露出驚訝或是意外的表情。
很有可能,他們老早就知道了趙建恆與梅冰的姦情。
想起剛剛自己故意當着所有人的面和趙建恆秀恩愛,沈瑆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傻比。
那些人那會兒指不定在心裏怎麼笑話她。
忍住流淚的慾望,沈瑆獨自開車回了家。
屋裏一片漆黑。
她打開燈,所有的一切都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只是空氣變得更加冰冷了。
沒有一刻的耽擱,她把自己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塞進了兩個加大號的行李箱,隨即去了自己工作的皇庭酒店。
“沈經理?你今天不是請假了嗎?”前臺的小米看見她一個人拉着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進來,驚訝地問。
“臨時有點事,就回來了。”沈瑆簡單地把這個問題敷衍過去。
小米卻盯着她身後的行李箱,“那這是?”
“哦,咱們酒店馬上要入住一位貴客,爲了給他提供最好的服務,這一段時間我都會住在酒店裏。”沈瑆想起前兩天晨會時總經理交代的事情,靈機一動編出了這麼個理由。
小米果然沒有懷疑。
沈瑆正想往電梯的方向走,忽然聽見了幾道節奏不一卻同樣沉穩的腳步聲。
——在這寂靜的深夜裏格外的明顯。
沈瑆下意識地回頭。
兩個男人並排從外頭走進來。
他們倆都穿着齊整的黑色西裝,長身玉立。
沈瑆的注意力全都被較高一些的那個男人吸引。
他長着一張不輸如今流量小生的臉——劍眉英挺,黑眸狹長,輕抿的薄脣偏粉,映襯着他過於白皙的膚色,卻一點也不顯女氣。
他的左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右手鬆松地插進褲兜,優雅之中又透着幾分痞氣。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瑆的注視,他掀了掀低垂的眼皮,朝着她看過來。
他的眼神分外銳利,讓沈瑆不禁打了個寒顫。
“請問……幾位是要辦理入住嗎?”小米甜美的聲音適時地響起。
男人這才收回視線,沈瑆也連忙轉過身去。
另一個較矮些的男人走上前。
“是。”
“有預訂嗎?”小米又問。
“有。”他遞上自己的身份證,“一間總統套,一間普通套。”
“總統套”這幾個字讓沈瑆再次停下腳步。
皇庭酒店一共只有一間總統套房,據總經理說,是留給了那位“貴客”……
沈瑆把自己的行李扔到前臺,轉身走到那高大英俊的男人面前。
“您好,我是皇庭酒店客房部經理沈瑆。在您入住這段時間,一切事務都由我來負責。”
男人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後轉移到她的手上。
“你好。”
他的聲音如沈瑆預想的一樣動聽,低沉悠揚如質量最上乘的大提琴。
“許紹城。”男人薄脣輕啓,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沈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自我介紹。
“許總好!”她恭恭敬敬地叫。
許紹城狹長的黑眸半眯,時刻注意着她臉上的表情。
很快,他嘴角淺淺的弧度隱去,眼底覆上一層寒冰。
另外的那個男人已經辦好了入住手續,把房卡交給他:“可以上去了。”
許紹城低低地“嗯”了一聲,繞過沈瑆,接過房卡往電梯的方向走。
另一個男人在經過沈瑆身邊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盯着她多看了幾眼。
沈瑆被他看得心虛,抬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兩把,等到他們都進了電梯,才悄聲問小米:“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小米迷茫地搖了搖頭。
**
沈瑆一大早就接到趙建恆的電話:“你去哪兒了?”他用的是質問的口氣。
沈瑆沒回答他的問題,只說:“趙建恆,我們離婚吧。”
電話那頭有半分鐘的沉默。
趙建恆再開口時,語氣比剛纔軟了許多:“瑆瑆,你聽我解釋……”
“好啊。”沈瑆輕笑,“你解釋,我聽着。”
趙建恆沒料到她是這反應,反倒愣了一下。
“我和梅冰……只是酒後的一場意外,沒想到有了孩子。”他說,“我想跟她斷的,可她一直纏着我,非得讓我負責……”
沈瑆的眼睛還沒瞎,腦子也沒壞。
就昨天他緊張梅冰的模樣來看,可不像是梅冰單方面纏着他。
“行。”沈瑆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神轉冷,“你今天帶梅冰去把孩子打了,跟她徹底斷掉,這婚就能不離。”
“這……”趙建恆支吾着,“梅冰懷孕都快四個月了,現在做手術,對她的身體傷害很大……況且……我媽從過完年開始,就每週一個電話的催我們生孩子,我怕你煩,一直瞞着沒跟你說,但其實我壓力大到要爆炸……正好梅冰懷孕了,她這孩子生下來,我們倆可以抱回來養,也能給我媽一個交代。”
沈瑆閉了閉眼,將心中的憤怒與失望壓下,努力平靜地說:“我沒興趣養孩子,更沒興趣幫別人養孩子。”她乾乾脆脆地拒絕了他,“你還是跟梅冰在一塊兒吧,我看你們倆挺配的。”
“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麼?”趙建恆問。
“沒有。”沈瑆說。
“那好。”趙建恆也不繼續伏低做小了,語氣恢復成最初的冷硬:“這婚既然是你要離的,那你別想分到我一分錢!”
原來他先前演那麼長一齣戲,是爲了這個。
沈瑆早已涼透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墜入了更冷的冰窖。
“咱們走法律程序吧,公平公正。”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