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國,皇宮。
邊境來報,幽州大捷,九皇子墨非離斬獲敵首萬餘。
皇帝倚在龍椅之上,眉頭緊鎖,看不出勝仗之後應有的喜悅。
宮裝麗人攀附上皇帝的肩,輕輕地揉捏起來。
“陛下可是有甚麼煩心之事,說與妾身聽聽。”
皇帝本在閉目養神,聽到這句話,猛地睜開了眼,他按住了女子的手,許久,緩緩發出一聲嘆息。
“清河王,S戮過重。”
清河王,在皇帝諸子中排行第九,喚作墨非離,生得天妒之容,鬼神之才,卻有着一顆極強的S戮之心。
十四歲從軍以來,戰無不勝,兩年前一戰,坑S敵國大軍十萬人。民間提起他,可謂是“止小兒啼”的利器,謂之曰“S神”。
對敵人狠絕也就罷了,墨非離上月出徵前,剛把自己的第三個未婚妻親手推入湖中溺死。
皇帝既仰仗墨非離守衛邊塞,抵禦西涼蠻族,又唯恐被這利刃反噬。
女子掩脣一笑,“妾身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陛下可願一聽?”
“愛妃請講。”
“佛家講究一心向善,慈悲爲懷,倘若能將一個修佛法的人,安置在清河王身旁,久而久之,也能慢慢地將其感化。”
皇帝皺起了眉,“朕並非沒有試過,非離那個*障,可是親自將朕派去的和尚從王府打了出來。”
“陛下不妨換個角度,如果給清河王娶一位修佛法的王妃……”她看皇帝的神情有所意動,趁機添油加醋。
“妾身聽聞,戶部侍郎家裏的大小姐,在京郊水月庵帶髮修行,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紀,不若……”
皇帝撫掌嘆道,“妙!妙!此乃天作之合!”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子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皇子配尼姑,這絕對是很長時間以來,整個京城的笑柄。
皇帝雷厲風行,隨即招來了傳旨的太監。
“宣,九皇子即刻回京!”
京郊,鳳凰山。
一眼望去,綠樹蔥蘢,漫山遍野的野花盛放。
雲若煙脫下身上灰色的道袍,小心翼翼地疊放在樹下,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噴噴的雞腿,兩眼冒光。
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喫過肉了,每天都是清一色的素齋、素齋……她可是正在長身體的少女,喫不飽怎麼長高?
她雲若煙,堂堂醫學世家的繼承人,一場車禍莫名來到了這個架空的世界。別人穿越都是甚麼公主貴妃,偏偏她,荒郊野外,青燈古佛,成了一個連肉都喫不得的小、尼、姑!
雲若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是有頭髮的、有頭髮的!
喫完雞腿,雲若煙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兒,她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皺起了眉。
完蛋了,一身肉腥味兒,鼻子比狗都要靈的大師姐一定能聞出來,到時候少不得挨一頓罰。
山間溪澗衆多,雲若煙決定就地洗個澡。
她尋了一處較爲隱蔽的溪流,剛把褲子脫了,光着兩條白嫩嫩的小細腿,忽然聽到了樹林中傳來的窸窸窣窣的動靜。
她下意識地看過去,一團黑影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安逸的日子過了太久,雲若煙的警惕性全無,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團黑影滾到自己腳邊,停了下來。
“誒,是個人?”
雲若煙喃喃着感嘆。
準確地說,是個少年。
精緻的五官雌雄難辨,冷峻如山嶽般的眉峯斜斜地飛向雲鬢,他的睫毛很長,眼尾上翹,如筆墨勾勒出的斜長一線,嘴脣薄而蒼白,血色盡失。
他穿着玄鐵打製的鎧甲,身上有着斑駁的血痕,混着泥土和樹葉。雲若煙粗略一掃,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不少都算得上是致命傷,醫治不及時,喪命都有可能。
救,還是不救?
雲若煙猶豫片刻,轉身跑回到了放着她道袍的大樹下,取出了自己的銀針。
醫者,妙手仁心,向來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少年身着鎧甲,不好施針。雲若煙費力地把他拖到了溪水邊,開始脫他身上的鎧甲。脫完了鐵胄,上半身的胸甲怎麼都脫不下來。
雲若煙起初跪在地上,小石子磨破了她的膝蓋。她想了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避開少年的傷處,跨坐在了他身上。
殊不知,在她這般忙活的期間,她身下的少年,慢慢地睜開了眼。
他的眼神幽深而冷冽,不帶絲毫的溫度。
他看雲若煙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個活物。
還是一個,即將沒了生命的活物。
雲若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了胸甲上的暗釦,徹底地脫下了少年的盔甲。
她在中衣上蹭了蹭剛纔喫雞留下的油,拿起銀針。
針將入穴的那刻,雲若煙的手突然被人捏住,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你是甚麼人?”
少年開口,他的聲音,冷如九幽地獄的魔鬼,讓雲若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是……”
她低頭,對上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眸,忽地想起了甚麼,臉上飛起紅暈。
雲若煙不顧少年抓着她的右手,火急火燎地從少年身上站了起來。
她站直了身子,努力地把衣襬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光腿,咳了兩聲,雙手合十。
“這位施主,貧尼法號妙音。”
尼姑?
墨非離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
只穿着中衣,裸白的兩條腿……
哪像是尼姑,分明是哪個煙花巷裏跑出來的雛.妓。
雲若煙看得出墨非離眼中的懷疑,她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光腿,比基尼都穿過,她倒不覺得有甚麼難爲情。不過她這樣子,實在沒甚麼說服力。
雲若煙抓起自己的道袍,三下兩下地穿上。
“這下,你該信了吧?”
墨非離嗤笑一聲,冷冷地吐出四個字。
“沐猴而冠。”
這是在諷刺她虛有其表了。
雲若煙撇撇嘴,她活了兩世,倒是沒必要和這麼一個少年計較。
“你方纔,在對我做甚麼?”
墨非離厲聲質問。
不知怎得,看到少年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雲若煙突然生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於是,她一本正經地回道。
“我們剛纔的姿勢,叫做騎.乘!”